所以她更要谨慎。
最终,闻丹歌没有只身赴险。修为没有完全恢复、“星人”不在身边,万一她被刃毒控制,这结界将脆弱得不堪一击。
她散尽了泰半的修为加固结界,以期在自己找到解决之法前可以维系。迎魁的剑气纯如天日,焕发着耀眼光芒,使终年阴森昏暗的绝地谷,有一刹那的明亮。
她向祝女君和莫惊春各去一封信,拜托她们继续留意封印的事。做完这些,她方踏着破晓的曙光,披了一身寒露回到客栈。
客栈牌匾下挂着贼人手指的芥子袋随风晃荡,店小二搬来一架梯子,正向上攀爬。闻丹歌扫了一眼,迎魁出鞘,“哗啦”一声,梯子少了半截。
“哎哎哎——”伴随着店小二的惊叫与一声重物落地的巨响,客栈老板的愿望落空。此时才过寅时,店内只有两个宿醉的酒鬼,除此外别无客人。账房先生缩在柜台后打盹,被门口的动静惊醒,一见是闻丹歌这个杀神回来了,忙不迭跑到楼上去喊老板。
闻丹歌也不理睬他们,径自回屋。推开门看到在桌边小憩的应落逢,才想起来出门在外,他们夫妻一体,只安排了一间屋子。
她怕吵醒他,轻手轻脚往后退,顺便关门。可才退了半步,就听见应落逢迷迷糊糊地喊了一声:“阿鹤。”
声音很轻,像是梦呓。
闻丹歌拿不准他是醒了还是没醒,进退两难时,他似乎是倦极了,支着下颔的手撑不住,整个脑袋直往桌上扑。这桌子可是实心的木头,磕到一下可疼了。闻丹歌一个箭步,在那张才养得圆润些的面颊与桌面肌肤相贴之前将人扶正。
手刚好落在软绵绵的下颔上,她没忍住,屈指挠了挠。或许全天下毛茸茸的爱好都一样,抗拒不了这种行为。闻丹歌才挠了一会,一向端庄自持的人就发出舒服的“哼哼唧唧”。
像是受到某种莫大的鼓舞,她再接再励,手法逐渐娴熟,原本只是半梦半醒的人传来绵长平稳的呼吸,甚而,舒展出一双耳朵。
闻丹歌屏息凝神,目光如炬,直勾勾盯着无知无觉的耳朵。耳朵往前倾,她的手就向左挪一寸。耳朵往右倒,手掌就向右挪一寸。俨然成了指挥按摩的指挥棒。
狠狠过了一把狐狸瘾,闻丹歌心满意足,见好就收。可像是不满舒服的按摩突然消失,睡梦中的应落逢眉头一皱,不知何时冒出来的尾巴缠上了她的手臂。
闻丹歌:不敢动。
似是不满她的无动于衷,尾巴催促地挠了挠她的掌心。经过悉心照料,顺利渡过换毛期的尾巴重新恢复蓬松,软乎乎,像棉花,又像是毛月亮周围的光晕。
闻丹歌可耻地犹豫了。
就在她纠结的片刻中,应落逢醒了。
“阿鹤?”说着,他蹭了蹭她的掌心,眼睛还未完全睁开。温热柔软的脸颊肉近在咫尺,闻丹歌没忍住,捏了捏。
“唔?”他被她掐着脸,眼眸彻底恢复清明。嘴唇微张,唇红齿白,瞧着十分好亲。
她想,他们是合法夫妻,月黑风高夜,亲一个也没什么吧?再说,万一亲着亲着,毒就解了呢?
心动不如行动。她酝酿一番,保持着这个姿势凑上去。从应落逢的视角里,只能看到她漆黑眼眸中渐渐放大的自己,脑中一片空白。
呼吸相交,胸膛共振,他后知后觉:她好像开窍了?
然而下一秒,旖旎气氛被敲门声打断。
门外响起尹叙白的声音:“可是闻女郎回来了?”
应落逢“倏”地把耳朵和尾巴收回,推了推闻丹歌:“有人来了。”
闻丹歌小声嘟囔了一句,因为语速太快他没听清。但光看脸色,应落逢也能猜出她在抱怨。
他觉得好笑,原来这人也会因为被拒绝生气?
闻丹歌去开门,门外站着尹叙白和他两个下人。尹叙白何等敏锐,立刻察觉她心情不虞,连忙说明来意:“并非有意打搅。但我那亲人来信,不得不快些启程。”
也就是他的未婚妻,无物宗少宗主,来信。
既然是正事,闻丹歌便恢复了护卫的身份,驾起马车。临出发前,按照约定,她把装着手指的芥子袋摘下来,却挂到了不远处的歪脖子树上,并施法保护。
掌柜看着走到歪脖子树前改道的客人: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无视掌柜的哀嚎,一行人重新踏上路途。虽然不用绕道澹洲,保险起见,尹叙白还是选择用马车走上几日,到人迹罕至处再由闻丹歌发动传送阵。
应落逢好奇他为什么会改变主意加快速度,尹叙白道:“倒也不是婚期将近。说是最近不安全,怕我在路上遭遇不测。”
附近不太平是真的,才在客栈待了一晚就遭遇贼人,野外肯定更危险。
“为什么不派人来护你一程?”他问。
尹叙白迟疑了一会,低声说:“无物宗附近也不太平,她估计腾不出人手给我。而且”他掌中法宝的光芒一闪而过,“她其实也送了我一件护身法宝。”
应落逢想起那位少宗主素有仁名,猜测:“那她治下肯定井井有条。”
此时再提起素未谋面的未婚妻,尹叙白脸上终于有了几分羞涩。他笑了笑:“或许吧。她在信里说,安排了人在桃溪镇接应我们。”
桃溪镇是信洲最近的关卡,也是无物宗势力能覆盖到的最大范围。应落逢由衷为他感到高兴:“起码她待你是认真的,或许这桩婚事并没有你想象得那么糟糕。”
尹叙白难得也有被他说的脸热的时候,应落逢还要继续,马车帘子忽然被掀起,伸进来一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