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出口,也许是另一重梦魇。”她也不确定。
应落逢笑了笑,扯了扯她的手:“那走罢。”
出口或是另一重梦魇又有什么关系。他们在一起,便不会恐惧。
空洞之后是另一番天地,漆黑得仿佛没有尽头的长廊。闻丹歌点燃炎符,接着火光向前走去。
“墙壁上好像有东西?”应落逢示意她把火光凑近,细细打量起壁画,“这是祭祀?”
只见壁画上,数以万计的人潮齐齐伏跪,中央一口悬空的棺木半阖着,隐约露出棺木主人的样貌。
闻丹歌:“最里面那圈,是孩子。”
应落逢连忙将火光下移,跪伏的人群从里往外,依次是孩子、女人、男人和老人。
和失踪的顺序对上了。
再向后走,壁画详细描绘了祭祀的程序。篝火、生祭、放血、活埋与其说是祭祀,不如说是一场,残忍的屠杀仪式。
应落逢不忍去看,一边默念着超度经,一边继续走。忽然,他的目光凝滞在一页。
壁画上是一对龙凤红烛,烛光后,红盖头漂浮在半空,脖颈上本该有头颅的地方却空无一物。
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还好,脑袋还在。
这些壁画没有配文,全都是笔迹潦草的画,除了最开始几页关于祭祀的内容,其它皆是不知所云。应落逢努力辨认许久,还是没看出个所以然,遂放弃。
走了约莫一刻钟,长廊还是没有尽头,闻丹歌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小马扎,安在平地上让他坐。应落逢觉得小马扎有点眼熟,想起来:“啊,是家里的那个?”
“嗯。”说着,闻丹歌又从芥子袋里拿出两碗细面。面上还冒着热气,一看就是施法保温了。
眼见两个人就要在魔的秘境里吃起饭,刃毒忍无可忍:“喂!喂喂喂!你们两个注意一下场合好吗!”
闻丹歌没理它,咽下一口面才回:“没了。”
刃毒:没了就没了我又不想吃!
应落逢放下碗左右看了看,疑惑:“阿鹤,你在和我说话吗?我够吃的。”
“不是,在和刃毒说话。”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它在这里,经常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
应落逢想起看见她时那道莫名的声音,点头表示认可:“胡言乱语,阿鹤你不要信。”“嗯。”
刃毒:
“你们难道不想出去吗?我就大发慈悲告诉你们吧,这里是轮回廊,如果没有高人指点,你们是出不去的!想知道办法吗?只要你让我”
“原来是轮回廊。”应落逢眼睛一亮,“这就好办了。只要找到轮回的和终点,两边同时发力,就能把首尾接连起来,形成真正的轮回。轮回是死后生,生后死,首尾相连抓住两个‘生’便是生机!”
闻丹歌为他鼓掌:“落落聪明!”
被她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应落逢咳了咳,将吃完的碗筷放进自己随身携带的芥子袋里,起身道:“去找和终点吧。”
俩人吃饱喝足,一起漫步在黑暗的长廊中,全然没有小命不保的危机感,浑似一对吃完晚饭出来溜达的小情侣。刃毒忍了忍,没忍住,大声嚷嚷起来:“哪有你们这样找和终点的?不知道分头行动效率最高吗?也是,你的小郎君手无缚鸡之力,分头行动一定会遭殃,不如这样”
可惜的是,这一次它的教唆也失败了。
闻丹歌拿出一只小纸人,轻轻吹了口气,小纸人落地飞长,长成八九岁的孩童模样。她又卸下迎魁别在纸人身上,拍了拍它的肩:“去吧。”
小纸人费劲抱着迎魁,重重点了下头,一蹦一跳地走了。刃毒傻了眼,无能狂怒:“你什么时候会的这招?我怎么不知道?”
它就住在她脑子里,她做了什么它最清楚不过。如今,她从哪里学的傀儡术?
闻丹歌:“你蠢我又不蠢。”什么事情都让它看见还得了?她摸落落尾巴、亲落落的这些珍贵时刻,才不能让它占便宜。
应落逢一面听着她和刃毒拌嘴,一面新奇地看着手上的水镜。这是闻丹歌给他的,说是能看到小纸人那边的情况。
好找,沿着来时的路一直走下去就是。难的是终点。
按照刃毒所说,这是条没有尽头的长廊,一直走肯定走不到终点。
那么就要从“轮回”的终点入手。人生的终点是死亡,轮回的终点是什么?是新生?可他是重活过一次的人,可见“生”也不是终点。
水镜里的视野很暗,很窄,只能依稀看见迎魁的剑身。忽然,小纸人停了下来,它遇上了第一个难题。
那是一条河。
河?他们来时有河吗?应落逢示意闻丹歌过来看,紧张道:“纸人怕水,这要怎么过去?”
“放心,它很聪明的。”
只见小纸人把迎魁放在地上,自己踩上去,学着闻丹歌的模样,竟也摇摇晃晃御起剑来。“嗖”地一声,轻松越过了河流。
刃毒:“这玩意挺精啊,肯定不是你的种。”
闻丹歌不高兴了,威胁似的敲了敲脑袋:“是用落落头发和我的血做的,怎么不算?”
“啊?是我们的孩子吗?”应落逢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拿自己的头发做了小人,闻丹歌摇头:“闲来无事做的傀儡,还没做完,原本预备着给你带在身边。现在用了也没关系,之后我再做一个。”
她手巧,做什么都得心应手。即使是傀儡,在她手下也充满灵性。
越过河之后,第二个难题接踵而至。应落逢看着水镜中的熊熊烈焰,忧心忡忡地扯了扯她的袖子:“阿鹤,纸人不能碰火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