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队和李队带着人,穿梭在游轮的各个舱室、走廊,仔细搜查着每一个角落,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孙哲文站在大厅中央,静静地等待着,双手背在身后,眉头紧锁,神色凝重。他心里清楚,今晚这场行动,犹如一场豪赌,如果查不出来什么实质性的东西,自己将面临的,可不仅仅是仕途受阻,丢官罢职都是轻的,甚至可能牵连整个警局,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他只能在心底默默期盼着,人就在这船上,哪怕是搜到毛三的一丝遗物、一点相关线索也好啊,总不能让这场精心谋划的行动无功而返。
一夜漫长而煎熬,疲惫不堪的警察们陆续从各个角落汇聚而来,孙哲文看着他们那满脸的倦容和无奈的神情,一颗心渐渐沉入谷底,失望之情溢于言表。他纹丝不动地站在那儿,久久未曾挪动,眼神空洞而又不甘。
杨队满脸迟疑,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孙局,要不我们再查一次?说不定还有遗漏的地方,咱不能就这么轻易放弃啊。”
孙哲文满脸疲惫,眼中透着深深的无奈与不甘,缓缓摇了摇头,那动作里满是无力感,声音低沉却透着一丝倔强:“算了,把这些人当卖淫嫖娼处理吧,通知他们家人来领人。”他心里清楚,此番行动虽未揪出核心真相,可这游轮上纸醉金迷间藏污纳垢,那些不堪入目的交易绝非子虚乌有,这般处置,就算是他的一个小小报复吧,也算是给这看似繁华实则糜烂的“辉煌号”一点颜色瞧瞧,不能让他们全身而退。
杨队一听,眉头瞬间拧成一个“川”字,满脸疑惑与不甘,提高音量质问道:“孙局,难道就这么算了?咱们费了这么大劲儿,担着这么大风险,兄弟们熬了个通宵,结果啥关键线索没捞着,就这么轻拿轻放,那些背后的势力岂不是要逍遥法外了?”
孙哲文抬眸,目光中透着安抚与沉稳,拍了拍杨队的肩膀,反倒安慰起他来:“先回局里,看看监控吧,说不定还有遗漏的细节、隐藏的线索在里头,现在着急上火也没用,咱们得沉住气,从长计议。”
杨队和李队对视一眼,两人眼中尽是无奈之色,像两盏黯淡下去的灯火,满心的豪情壮志被这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孙哲文见状,深吸一口气,强打起精神,提高音量下令道:“收队!”
回到局里,孙哲文还没来得及推开门,就敏锐地察觉到屋内气氛不对。他推开门,只见市局的杨局黑着脸,像一尊怒目的金刚,稳稳坐在他的办公椅上,身旁还站着几名副局,一个个神色各异,或严肃、或冷漠、或带着点幸灾乐祸的意味。
孙哲文眉头微微一皱,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刚要开口解释,话还没来得及吐出半个字,就被杨局那如雷霆震怒般的呵斥声打断:“孙哲文,你不是第一天当警察了,这规矩、这流程你不清楚吗?有行动要先汇报,这是铁打的纪律,你怎么能明知故犯?你们倒好,二话不说,就对辉煌号进行搜查,我且问你,有搜查证吗?现在人家已经把你们给举报了,捅到上面去了,你倒是说说,这事儿该怎么办吧?”
孙哲文心头一震,没想到这“报应”来得如此之快,像一记闷棍,打得他措手不及。他缓缓抬起头,目光直直地注视着杨局的眼睛,杨局被他盯得有些心虚,眼神不自觉地避开,移向别处。孙哲文见状,嘴角浮起一抹苦笑,声音依旧平静,淡淡道:“就算我们没找到我们想要的东西,但那上面的卖淫活动是真实存在的吧,这是铁打的事实,我们亲眼所见,总不能视而不见。”
杨局冷笑一声,那笑声冷得刺骨,透着嘲讽:“我听说,你是上去过两次吧。哼,这两次上去,到底是为了查案,还是别有目的,谁能说得清呢?”
孙哲文脸色瞬间冷了下来,犹如寒霜覆盖,咬着牙反驳道:“我上去是为了案件,每一次都是为了追踪线索、揪出真相,怎么到了你嘴里,就变了味儿,成了我有私心了?”
一旁的王副局长阴阳怪气地讥笑起来,那声音尖锐得刺耳:“那谁知道啊,说是查案,实际是为了自己的私心吧,这年头,人心隔肚皮,谁能保证你没点弯弯绕绕的想法呢?”
孙哲文瞟了眼王副局,眼神中透着鄙夷与不屑,神色平静得如同波澜不惊的湖面,冷冷道:“那你可以去查啊,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没做亏心事,不怕你查,要是查出我有问题,我甘愿受罚。”
杨局见状,猛地一拍桌子,怒喝道:“好了,不说这些了,就说你去搜查的事。你知道辉煌娱乐是什么公司吗?那可是市里的旅游业的标志性企业,更是市委市府的定点接待单位,承载着咱市的形象与门面,你这么一搞,让市上的领导脸上怎么看?还闹出个卖淫的结论来,这不是明摆着抹黑、诋毁吗?你让领导们的脸往哪儿搁?”
孙哲文明白,这是要给自己扣大帽子了,想把他彻底压垮。他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腰板,摇摇头道:“我就一分局的局长,我只关心社会的治安,违法的事,我见不得那些不法之徒逍遥法外,就得管。市上的那些弯弯绕绕,离我太远了,我管不了,也不想管,我只做我职责范围内该做的事。”
杨局看着这个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孙哲文,气得七窍生烟,一时竟无语凝噎。一旁的副局们则是抱着胳膊,或嘴角上扬、或眼神玩味,幸灾乐祸地看着这场“好戏”,像一群围观的看客,等着看孙哲文如何收场。“你让人去把你抓的人都放了,马上写个检讨,先停职反省,等候处理。”杨局强压着怒火,咬着牙命令道。
孙哲文坚决地摇摇头,眼神中透着倔强与坚守,斩钉截铁地说道:“他们本来就是违法了,我不会放的,要么你让市局出正式通知放人,我按规矩办事。至于我检讨的事,我可以写,但写出来是什么样,我就如实表述,绝不弄虚作假、委曲求全。停职可以,我现在就交接工作,我做事坦坦荡荡,不怕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