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葭把双手泡进水里,水面上照出她一张青涩但已有美人雏形的脸,她对着自己做了一个微笑的表情,似乎是在对自己说,又像是在透过这张脸对已故去的兰昭说:“不过,也不算毫无收获,起码已经在谢乾心里埋下了怀疑的种子,等着看吧,待那颗种子生根芽,纵然孟氏是千年之木,也有被蚕食、蛀空的一天,到那时,无需我们费力,风轻轻一吹,便可拦腰而断!”
忽然想起什么,冯葭看着翠钗笑道:“而且,那刘嬷嬷不是还提供给了咱们一点有用线索吗?”
翠钗绞尽脑汁,摇摇头:“奴婢想不起来。”
“你忘了,那日她来杏园问我要解药,回答了我两个问题。”
翠钗回忆了一下道:“一个是奴婢的卖身文书,在大夫人的宝贝匣子里?”
“还有一个,就是三房谢常蓉关在哪。”冯葭的眉梢微微往上,挑起成一个好看的弧度。
这个情报对她而言可有用极了。
翠钗还是云里雾里,卖身文书还在大夫人手上,虽然知道在哪可是根本拿不到手,这个消息就跟没有用一样,另一个则是十姑娘在哪,在翠钗看来,这个消息甚至还不如上一个。
翠钗又觉得跟九姑娘一比自己真是笨极了,那些根本不起眼的信息到了姑娘那,便可以化腐朽为神奇,而在她这里不仅一钱不值,她甚至还转不过弯来,就比如今日落水一案,她就算是再长两个脑袋瓜子也绝想不到如此精妙且大胆的计策!
好在姑娘不嫌弃她!
翠钗这么一想又高兴了,赶紧对着冯葭道:“姑娘,您为我出来一口恶气,奴婢感激不尽,翠钗誓,以后都跟着姑娘,只认姑娘一个主子,姑娘指哪我打哪,姑娘指左我不敢往后,若有二心,天打雷劈!”
冯葭被她严肃的眼神逗笑了,不由弹了下她的脑袋瓜:“傻丫头。”
“那奴婢现在需要做什么?”翠钗已经迫不及待了。
“现下什么都不用做,”冯葭伸了个懒腰道:“今日你去前厅帮忙,礼单上可看到车骑将军府沈靖的名字了?”
“沈小将军……”翠钗仔细想了想,而后点头道:“有的,今日小将军是陪着将军夫人一起来贺寿的!”
冯葭点点头:“寿宴估计得到半夜才散,你先下去休息吧,待到新月为盈,挂于枝头时去前厅,替我给小将军捎句话。”
翠钗附耳过去,听完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而后重重一点头,推门出去了。
另一边,谢府祠堂里,谢乾正脸色铁青的看着孟氏,孟氏脸色白,不知道为何主君今日这样大的火。
“主君,咱们还不去前厅吗,老太太怕是要等着急了……”
“跪下!”
孟氏愕然,停下了要去挽住谢乾的动作。
“我让你跪下!”
孟氏不可置信的瞪大眸子,周围都是仆人小厮,若是就这么跪下,她颜面何存?以后还如何在谢府里立威?
她颤抖着唇道:“夫君,妾身是谢家主母……”
谢乾将手里的茶碗劈手朝女子膝前掷去。
啪的一声脆响,瓷盏碎在地上四分五裂。
一旁的谢家仆从齐刷刷的跪了满地,纷纷低下头。
孟氏闭了闭眼,心如死灰,慢慢屈膝跪了下来。
“前几日为夫是怎么与你说的!她谢兰昭不过是个庶女,你若看不顺眼背地里教训一下便是!可你偏偏不放在心上,还敢挑在今日这个时候在众目睽睽下行凶!被南城郡主拿住,丑态百出!谢府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孟氏惶恐道:“夫君我没有!是那个贱奴自作主张!”
“还敢狡辩!若不是你背后授意,她一个小小嬷嬷敢做这种弑主之事?!”
“我真的没有,夫君,我真的没有!”
“若是今日不教训你,往后彦儿他们都要毁在你这等蠢妇手里!”谢乾脸色阴沉道。
“来人,请祖宗家法!”
“不要!夫君!”
孟氏只觉晴天霹雳,然而她所有的叫喊都堵在了塞在她嘴里的一只方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