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自己话中竟带着些莫名的关心,季舒忙又加了句:“主要是一会还要见客,你若湿着衣裳未免失礼。”
沈浥尘薄唇紧抿,半晌才说道:“多谢世子关心。”
约莫一刻钟的时间,兰舟便行至了小亭边上,两人下了船拾级而上,季舒仰头看了看这亭上的匾额,只见上头写这三个大字:听荷亭。
“见过观荷赏荷的,没想到竟还有听荷的,真是怪哉。”季舒摇了摇头道。
沈浥尘亦是抬头看去,眼中掠过些许兴味,轻声道:“‘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这题名者待荷倒是很有些与众不同。”
“世子妃好学识,此亭名字乃是曲三公子所取。”绑好船后管家也跟了过来,恰好便听见了沈浥尘这话。
这下季舒可就不乐意了,怎么到哪都有他曲阑珊?当下便是用了副不屑地口吻说道:“取这名字,倒像是巴不得这花枯了好给他赏雨景似的,真是白瞎了这么好看的花。”
管家这才反应过来季舒和曲阑珊之间的不对付,似乎还有传闻两人喜欢上了同一个女子,遂赶紧住了嘴。
“世子这话到也很有见地。”太子凌昱得了消息原想出亭迎迎二人,不巧正好听见了季舒的不满。
季舒可不觉得凌昱这话是真心的,场面话谁还不会说?当下便是回道:“见地不敢当,也就是我自己的拙见罢了。”
几人一同入了这听荷亭,季舒这才现除却曲家众人外,凌微竟也在此,心下略略一动,大抵也能猜出凌昱此番邀她前来的目的了。
曲阑珊自然也是在的,一见沈浥尘便喜道:“沈小姐的隐疾这是医好了吗?”
“三弟,这是世子妃,不得无礼!”其他人还未有反应,一身着玄色锦衣的男子便先是斥道,此人正是如今正炙手可热的骠骑将军曲华良。
不管怎么说沈浥尘已经和季舒成婚,曲阑珊这样的称呼是极为失礼的,在曲家这等簪缨世家中更是绝不允许,何况今日乃是有事相商。
曲阑珊被自己大哥当着众人的面这么训斥,顿时有些下不来台,虽然心内仍是不甘,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确有些惧怕这个年长了自己近十岁的大哥。
好在沈浥尘及时解围道:“多谢曲公子关心,我这病已好得差不多了。”
“都别站着了,都做下吧。”太子妃曲华容见状招呼起了大家,也算是将这事给揭过去了。
季舒与沈浥尘坐在了太子下右侧第一的位置,对面便是曲华良以及三公主凌静仪。
要说这曲家与沈家原本是有段龃龉的,当年淮阴侯因沈青临退婚一事怀恨在心,而后便设了个圈套让沈青临丢了兵权,只是结果却让曲家横插一脚夺了去。
如此说来当年曲家虽不是罪魁祸,但暗中推波助澜想来是少不了的。
曲华良看着也就三十不到的年纪,便已手握重兵,又是当朝驸马,这诺大的权势朝中没几个人看了不眼红的。
待众人都落座后,凌昱挥了挥手便有侍女捧着佳肴鱼贯而入,食案上不久便被置得满满当当,放好后管家便带着下人都退出了亭子,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留下。
季舒故作不解地问道:“太子这是?”
“自然是为防隔墙有耳。”凌昱倒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如今这平都之内除却镇南王府,谁家府上没几个父皇的探子,将这宴席设在这湖心亭上,也是为了掩人耳目。”
季舒却还在装傻,不敢置信地说道:“陛下仁慈,怎会做出这等事来?太子这话未免危言耸听,我可经不住吓,再说了,我与太子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又有何惧?”
凌昱不语,侧头向曲华良使了个眼色。
“世子可曾听说过刺獠?”
曲华良这话不啻于一记惊雷,季舒眉梢一动,就连沈浥尘的眼里也罕见地起了些许波澜,凌微执箸的手一抖,险些将银箸掉下去,便是自小养在深宫中的凌静仪,面上也带着些惧怕之色。
显然在座之人都知道,纵是不太了解也是听闻过那等凶名的。
“先帝所创的刺獠、影卫,据我所知应是毁于当年的那场宫变了,难道陛下又重建了一支?”说到这个份上季舒也就不再掩饰了,只是面色有些古怪地看向了凌昱。
凌昱不以为忤,笑道:“世子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