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浥尘岂能不知季舒的威胁能有多少斤两?两指一并点在她的肩窝处,丝毫不怯地说道:“别的不敢说,拉着你一起掉下去还是做得到的。”
“你这是要与我生死与共?”说实话,季舒一点也不担心她真会点自己的穴,双脚朝山壁一蹬,又向下滑了一段距离。
沈浥尘原是要再与她斗上几句的,只是突然感觉不对劲,皱眉道:“你方才可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其实就在季舒刚刚蹬着山壁下滑时她就现了,自己似乎是踢中了一方凸起的石块,有点像是……机关运转出的的动静。
“咔擦……轰……铿……”
这声音越来越大,两人心里一个咯噔,同时侧头看向那面出巨响的山壁,只见那上头霎时显露出了数以千百计的箭孔,里头暗藏的箭镞离她们的身体也不过三寸之距!
季舒脸都吓绿了!二话不说解了腰上绳索拉着沈浥尘便纵身一跃!
这下真的是同生共死一起跳崖了……
“嗡”的一声便是万箭齐!
季舒一边抽出腰间长剑挡下射来的箭矢,一边控制着快下坠的角度。
此刻沈浥尘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紧紧地抱着季舒的腰身,扑面而来的寒风迫得她连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两人的丝被这狂风给绞缠到了一起,模糊的视线里似乎有一支箭矢透过了季舒的防御朝她直射而来。
沈浥尘的心跳骤然加剧,原来她面对生死时是不能平静以待的。
这支箭矢最终也没有落在她的身上,只是她的心率不降反增,抱着季舒的手不自觉的加重了力道。
季舒心有余悸地咬着箭杆,因着用力过猛,口中弥漫着一股铁锈味,紧绷的面颊被箭镞划出了一道细长的血痕。
扔了口中箭矢,她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便是接踵而来的下一轮飞箭!
此时季舒真是很不能再生出百八十条手臂来,只得咬牙使出一招泰山压顶,带着沈浥尘不要命的朝下防坠落。
离了箭矢射击范围后季舒反手便将长剑插入山壁中以减缓下坠的度,巨大的冲击几乎让她产生了手臂就要折断的错觉。
不过数息剑刃便“铿”的一声折断了,匆忙中季舒只来得及将沈浥尘搂入怀里。
转瞬间厚厚的雪层便被砸出了个窟窿。
“嘶。”季舒吃痛地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沈浥尘的眼中噙满了泪水,虚弱的说道,“你……能不能、下去。”
虽是有人做肉垫,沈浥尘却仍觉全身骨头都要散架了,仍在她怀中偎了片刻后才有气力挪开身子。
此时只能庆幸两人方才摔下来时离地面只是数丈距离,不然焉有命在?
沈浥尘平复着呼吸,随后又将摊在地上的季舒给扶了起来,担忧的问道:“你没事吧?”
季舒强忍痛意捂着胸口摇了摇头,方才掉下来时沈浥尘的肩好死不死的磕在了她的胸上……
真的,好痛……
本来就够小了,这下怕是要被砸平了,想到这季舒悲从中来,疼痛之下真从眼缝中溢出了两行泪,早知道方才就不让沈浥尘在上边了。
见她这副模样,沈浥尘丝毫不怀疑她下一刻能蹲在地上大哭起来,又看她一直捂着胸口,更是忧虑,轻声询问道:“你是不是摔下来时受了内伤?”
季舒咬着唇摇了摇头。
“那你为何一直捂着胸口?难不成受伤了还要瞒我?”沈浥尘只道她是在逞强,语气中关心之余又多了丝不悦。
季舒眨了眨眼,睫毛上还沾着几颗泪珠,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吸了吸鼻子憋屈道:“我、就是心痛。”
沈浥尘不解,“好端端的为何会心痛?”
季舒咬牙忍痛将胸口上的手拿开,指着脸颊上的血痕道:“破相了。”
听她这话沈浥尘却是松了口气,还好不是什么重伤,当即安慰她道:“无碍的,等我们回府后我让绯烟研制些除伤痕的药来给你敷一敷就好了。”
“其实,你现下还是很好看的。”沈浥尘想起她素来爱美,有些不自然的又安慰了句。
季舒突然就觉得不那么痛了,刚准备起身便听到远处传来一阵不小的骚动声。
“不好!方才那般大的动静一定惊动了庄内的守卫。”沈浥尘已经能看到远处跃动的火光,可此处除了一面山壁哪还有退路?
季舒撑着地面的手总觉得有几分古怪。
一刻钟后举着火把的守卫便乌泱泱的蜂拥而至,领头的是个青年男子,一双鹰目先是凝在山壁上插着的断剑上,而后来回扫视着山壁下那层厚厚的积雪,左手扶着腰间的宝剑若有所思。
“将军,可要派人搜寻?”一兵士躬身询问道。
“何必废那功夫?胆敢擅闯此处的贼人死了才好。”男子挥了挥手,冷冷说道,“放箭。”
身后百来兵士立即挽弓搭箭,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那雪层中便已插满了密密麻麻的羽箭,看起来确实不可能有人藏身其中。
剑眉拧起,男子略略深思了片刻,沉声道:“看来贼人已经逃去了别处,走。”
清幽的月光在密布的箭矢上泛着冷意,山壁前已是空无一人,丁点声响都没有,寂静得有些可怕,只有不时刮来的寒风扫在箭羽上。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疾影忽的闪过,如鹰隼般的目光一寸寸的碾过周边的每一处角落,腰间宝剑随时准备出鞘,直到确定与方才相比没有一丝差异,男子这才信步离去。
明天就要回家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