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喧闹的吆喝声断断续续地飘入耳中俊逸的长眉一压眉心随即拧得老高,缓了好一会季舒才艰难地睁开了眼看着上方陌生的帷幔一层冷汗猛地从额上冒出,下一瞬她便撑起了身子。
“嘶。”过于猛烈地动作牵扯到了左臂的伤口,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冷气,不只是手臂,就连脸上的伤口也是痛痒难耐。
晃了晃脑袋,季舒一看周边熟悉的桌椅摆饰,提起的心落下了些许掀开身上的锦被,外衣都好端端的穿着她舒了口气从床上下来。
昨夜也太不小心了怎能喝得一点意识都没有季舒有些懊恼自己的冲动行到被叉杆撑起的雕花木窗边一看艳阳早已高高挂起,街道上尽是络绎的行人。
完了昨晚夜不归宿如今都已到了用午膳的时间,一会回去还不知要面临什么。
一想起柳棠沁知晓此事后没完没了的念叨偏偏自己又没有反驳的理由季舒只觉脑仁作痛。
紧闭的房门被推开杨絮如端着几碟小菜行了进来,“世子醒了,先吃些东西垫垫肚子吧。”
季舒见她与往常并没有什么差别,有些心虚地坐在了桌前,状似无意地问道:“我昨夜喝过头了,没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吧?”
“有。”
季舒的心立即窜到了嗓子眼,紧张地看着她。
杨絮如垂眸将碗碟一一放到了桌上,这才慢悠悠地说道:“昨夜世子睡得太沉,我本想扶世子上床歇息,谁知世子死活不依,最后足足用了一个时辰才让世子好生在床上安睡。”
季舒歉疚道:“你不必管我也可以的。”
“世子有伤在身,若是再着凉可如何是好?”杨絮如说着给她盛了碗汤。
“那、那我的衣裳你可有换过?”季舒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男女有别,我怎好给世子换衣?”杨絮如抬眸看了她一眼,眼神有些复杂,“难道是因为未换衣衫,世子昨夜睡得不舒坦?”
“不是不是。”季舒赶忙摇着头,端起汤碗大口大口地喝着,生怕她往别处想。
“世子慢些,莫要呛着了。”杨絮如别开了眼,一边又给她布了些菜。
敲门声突然响起,随后一道低沉的男声传入,“世子。”
季舒听出了那是无痕的声音,放下了汤碗道:“进来。”
“你怎么来了,可是府上出了什么事?”不待无痕开口,季舒便先问道。
“世子放心,世子妃帮世子遮掩了行迹,王妃并不知世子昨夜不在府上。”无痕的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一旁的杨絮如身上,继续禀告道,“世子妃担心世子的安慰,便让属下出府来寻。”
“属下猜测世子可能在此,因而来了此处,晋阳现下在楼外候着。”
“沈浥尘?”骤然听到这几个字眼,季舒一时有些失神,她这是在……担心自己?
心中升起一阵雀跃,季舒立马起身看向了杨絮如,“我这便回府了,不然让我娘现会很麻烦。”
杨絮如看着那碗中还未动过的菜,眼中失落一闪而过,并未有挽留她,只是叮嘱道:“世子昨夜饮酒过多,怕是对伤口无益,回府后最好是服用些药,以免伤口恶化。”
“嗯嗯。”季舒连声应着,快步出了房间,兴冲冲的样子与昨夜来时的神伤是何等的天壤之别。
杨絮如看向仍在屋内的无痕,平静地问道:“无痕公子还有事?”
无痕一贯冷俊的脸上有些许的不忍,薄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世子身上有伤,公子还是跟上去吧,也好照料一二。”杨絮如行到了窗边,不再看他。
听见这话,无痕深深地看了一眼她的背影,黯然地退出了房内。
取下叉杆,抬手将木窗合上,外边的喧闹就此隔离,杨絮如的思绪又飘回了昨夜。
层层衣衫之下,纤弱白皙的身子,胸口裹着的白布,似乎变成了一把插在她胸口的利刃,哪怕用尽了毕生的勇气,也不敢去解开一窥究竟。
也许没有看到,还能自欺欺人。
伸手遮着双目,杨絮如痴痴地笑出了声,这笑,是与面颊滑落的泪水一般无二的苦涩。
怨吗?怨。怨这一腔真情错付于人。
恨吗?恨。恨这浮沉身世命运弄人。
这份怨与恨,终究是成了她此生都挣脱不开的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