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说废话!”燕淮用力砍断一个铁环,锁链断掉的瞬间,她甚至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有这样的力气,不过也只愣了一下,便继续用力砍另一边的锁链,她的胳膊一直在抖,上面所剩无几的肉在一起颤动:
“把我连累到这样的地步就不可以说什么放弃!最起码,要告诉我扇子在哪!我都已经见到太子殿下了!”她一下又一下地用力砍着,整个人近乎疯了。
“就在靖王府。”廖北谦说道:“就在离他最近的地方,每日都会去的书房中,那本《中庸》的书里,我将那扇子的扇面与扇骨分离,扇面夹在第二段的书中了。”
他突然很得意地笑了,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可是半晌又停住了:“那本书,他绝不会翻开的。”他看着仍在发狠砍着锁链的燕淮好言劝道:“快走吧,趁还没有人来。”
“你们谁也走不了!”之前守在这里的守卫此刻现身t,他手持一柄长剑:“原来殿下在找的东西就在这府中,多亏了你啊,燕淮姑娘!”
“就你一个人?”燕淮冷冷问道。
那守卫冲上前来:“一个人也足够了。”燕淮脚尖轻点,蜻蜓点水般避开那柄长剑,甚至还给了他一个媚眼。在他晃神之际,燕淮掷出一把匕首,那匕首正狠狠划破守卫的脖颈,鲜血霎时喷涌而出,他死的时候仍不敢置信,以至于不曾闭上双眼。
那守卫本想贪功,但却因低估了燕淮而死,外头等待指令的守卫听见这私牢里的动静不对,便想要进来看看。
外头的响动越来越大,燕淮的眼泪也簌簌落了下来。
燕淮最后问了这一句:“你心里有过我吗?”
“我心里,只有黎民天下。”
燕淮没有再回头,她跑过来时的幽暗通道,接着‘砰’的一声冲出牢房,这次不再像之前那么幸运了。她清楚地看见,外头的守卫,有整整十五个,除此之外,连那平时不见踪迹的暗卫碧琼也来了。
燕淮本就不可能敌得过从小培养的暗卫,更何况刚刚在牢里已经花光了所有的力气,所以她并不恋战,她此刻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活着离开靖王府,将消息传递出去。
西街的烟火腾空而起,燕淮知道花魁已经竞选成功了。
“靖王现在何处?”燕淮突然问道。
碧琼说道:“不如先把你的面纱摘下来让我看看你是谁,让我看看你配不配见他。”
燕淮却突然笑起来,看来靖王果真如她所想的那样被白棠绊住了脚,碧琼伸手来揭她面纱的同时,燕淮朝地上掷出一颗烟雾弹,很快便浓烟四起,所有人都捂住眼鼻,但碧琼却睁大了双眼,熟练地搭弓上箭,在一团烟雾中准确射中了燕淮。
燕淮身子一顿,脚下不稳,那支箭狠狠刺穿了她的胸口,可她却不敢停歇,很快她便感觉到箭上有剧毒,等她跑到燕春楼后院的时候,整个人已经毒发了。
“阿姊,你怎么样!”一个同样遮面的女子跑了过来。
“扇子……靖王府……书房……中庸。”燕淮只是不断地重复这几个字。
“我怎么去靖王府?我……做不到的,阿姊。”
“白棠,她能帮到你。”
那女子哭着点点头:“我知道了,对了阿姊,我都当上花魁了,真的,燕小钗这个名字已经响彻整个汴京了!”
燕淮将手伸了过去,很轻很轻地摸了一下面前女子的脸,指甲上凤仙花的花汁快要褪色了,那颜色还是廖北谦当时帮着给染上去的,她笑起来,眼泪却从鬓角划过落在头发里。
接着她笑着说道:“小钗……是个干净的好名字,哭什么,阿姊……要回淮安街了。”
淮安街里有爹,有娘,有妹妹,有热腾腾的阳春面,还有,那个她一眼便看中的男子,廖北谦。
她说完便合上了双眼,面前的女子已经泣不成声。
那面纱已经落了,面纱下,是张和燕淮一模一样的脸。
燕小钗
燕小钗呆呆看着已经没了气息的姐姐,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来,肩膀微微塌下去,破碎又绝望。
阿姊……
阿姊……
淮安街,你怎么可以一个人回呢?
正当她茫然无措之际,窗口处却飞来一道黑影,为首的探了探燕淮的鼻息,确认死亡后便要将燕淮从燕小钗身边带走。
“不可以,不可以,阿姊她还是热的呢,她没死,她没死!”燕小钗死死拉住燕淮的手,不许眼前的人将她带走:“方贺哥哥,实在不行,你把我也带走吧。”
方贺摇摇头,只从嘴里硬挤出一句话:“别给你阿姊丢脸。”
“匡扶正义是你们这些大人物的事!”燕小钗激动地站起来:“如今我不想管这些事了!没了爹娘,现在也没了阿姊,我不想做这把利刃了!”她将自己的首饰盒子翻出来:“我要带着我阿姊一起走,走得远远的,把这里的事都忘了!”
方贺抓住燕小钗的手腕,瞪着她:“难道你忘了我们的仇?”
“我没那个本事!”燕小钗哭得梨花带雨,冲着方贺喊道:“我只想跟我阿姊在一起。”
方贺并没松开燕小钗的手腕:“如果燕淮没死,我不会阻拦你们的,但她现在已经死了,至少你要把这场戏演完。”他说完便将燕小钗掼到地上,将燕淮的尸体带走了。燕小钗呜咽着,还未缓过神来,又从外头闪过一个仆从,向她报告了靖王已经救走了白棠的消息。
燕小钗背对着他,很快恢复往常的神色,问道:“一个活口也没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