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而痴笑一声,发出粗哑的嗓音,然后握住金簪的手猛地把他推开了。
他踉跄倒地,大红衣裳展开一地,衬托着他那张华丽精致的面容更凄艳绝伦。
“我哪里……对你不好……”
她正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用外套裹着她半-裸的身子,听到背后他忽然这么问,动作一顿。
哪里对她不好?
心里嗤笑一声,她只觉得心底里升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感觉。
曾经的她怕他怕到极致,只要想到就抑制不住的浑身发颤,就算他披着一层温善的羊皮,但剖开这假面后的人仍旧是她梦里头最恐怖的记忆,她永远无法忘记他曾经对自己做过的一切。
一点一滴,深刻地烙印于脑海里,从未减退过一丝,一毫。
就算她竭力地想忘掉,就算她似乎以为自己已经忘掉,到头来……却总有人不断地提醒她,将那伤疤毫不留情地掀开展现在她眼前。她也一直以为,自己永远都处于这种弱者的位置,当真是一个永不翻身的结局。
但看到此刻躺倒在地,满身是血的人,看着他脸上凄厉的隐痛之色,看着他那样不解又迷惘地问自己,他到底是哪里待她不好……
她低头慢慢扬起唇,原来这盘棋局里头,她才是最初的赢家。
也将是最终的赢家。
残破的衣服挂在身上,将她雪白的身子掩盖住,只露出一截嫩白小腿,长发披散将她裸-露的后背掩住,就这样居高临下的,仿佛俯瞰般的眼神,冰冷的光里满是嘲笑之意。
“你这个禽兽……根本就不配得到任何人的好。”
这一刻,她用她所认为的最为恶毒的言辞诅咒他。
畅快淋漓的结束了这一场。
说罢,她转身,动作干净利索,从这脏污凌乱的屋子里头一步步走出去。
她感到身体里好像有一股无穷的力量,尽管在刚才被他折磨得以为要崩溃,但她居然惊奇地发现,自己还有气力,至少走向虞冷的这一段路,是绰绰有余。
嘴角情不自禁地笑起来了,身子也好像飘了起来,她看见他的笑容就在不远处,温暖如春。
脚步渐渐快了些,她张了嘴,刚喊出一个“虞”而冷字还未出口,就感到背后有股强劲的力道以风驰电掣般的速度,沉沉盖在身上。冷字随着口中喷出的鲜血全部都溅落在眼前可见的一方天地里,仿佛冬日里凋零的红梅。
她的身子在原地摇晃了一下,随后又像是定住般不动了。
“不——”一声怒喝仿佛冲破云霄。
然后,她感到身体每一处骨头都发出碎裂声,沉如鼓锤,随后她的身子如大厦瞬间倾塌,倒入那风一般冲向她的人怀里。
“噗——”一口血吐在他衣襟前,瞬间就和他凝固成大半的酱红色混在一起,看上去又鲜艳许多。
意识恍惚中,她好像听到有人失去理智般的狂笑声。
狂笑声中,是他完全失控般地嘶声嚎叫。
“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谁也别想得到——!”
——我薛染得不到的,任谁都别想得到!与其给你……不如由我亲手毁掉!
耳边恍惚地响起熟悉的话语,重叠于一起也毫无障碍,她忍不住又喷了一口血,气若游丝地望着那个门口处伏着门眼色癫狂,丧心病狂笑着的人。
他整个人倾斜着,仿佛随时都会从那阶梯上跌落下来,但手却牢牢把着门,一袭瑰丽鲜艳的红衣,像是曾经她穿在身上的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