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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城外,二十里,杏花坡。
靖军,南路军大营。
绵延数里的营寨,几乎覆盖了整个杏花坡,一个个营帐星罗棋布,往来兵士不停巡逻。
一座巨大的军帐居于中间,大帐前方的空地上,竖着一杆血红色的大旗,上面一个黑色的“夔”字,迎风猎猎招展。
“报!”
“末将李虎,求见将军!”
两个时辰前率领骑军截杀了那队运粮队伍的偏将,此刻正站在大帐门口。
“进来!”
大帐里传出一个雄厚的声音。
偏将掀开布帘进去,只见大帐内正中间一个桌案,一张军榻,一幅巨大的舆图悬空垂挂着。
一个身穿轻甲,虎背熊腰的将军正背着手,站在挂起来的舆图前面,认真看着。
“将军!”
偏将抱拳行礼。
舆图前的将军闻言,转过身来,眼如铜铃,红脸阔鼻,一圈浓密的络腮胡挂在颌下,正是靖军南路军统帅,大将夔狮。
“今日斩获如何?”夔狮淡淡问道。
偏将上前一步,“今日末将率骁骑营一队人马,在通芦岭附近的官道上截住一伙儿从荥州来的运粮队伍,有粮草二十八车,荥州卫护军两百余人,民夫无算。”
夔狮轻轻点头。
“护军被我击溃,剿灭一百余,其余逃窜,粮草不便运回,已经就地焚毁。”
偏将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我们折损了三十八骑。”
夔狮听完,没说什么,走到桌案前,坐下,闭上眼睛。
等了片刻,也没见夔狮有任何动作,偏将忍不住上前一步,低声道:“将军,我们赤狮军的骑军本来就不多,自从上次大帅下令,让赤狮军的骑军也配合北路军截断洛阳的各个粮道,短短一个月,我们的骑军已经折损快三百骑了!”
夔狮闭着眼睛,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叩着桌案。
“洛阳城近在咫尺,我们已经围困了一个多月了,城内三十万人,人吃马嚼的,我不相信城里面,还能剩下多少余粮!”
“任凭他城高墙固,就没有咱们赤狮军啃不下的骨头!北路军无能,就别占着茅坑不拉屎,阻挡咱们的好事!”
夔狮叩着桌案,好像睡着了一样。
偏将抱怨道:“什么狗屁困城弱军之计,拿不下洛阳,说的再好听有什么用?”
“白白让咱们儿郎的性命,去给北路军做嫁衣!”
“不知道大帅怎么想的,如此苛责咱们南路军……”
夔狮霍然睁开眼睛,看着偏将,寒意凛然。
那偏将悚然一惊,低头急忙道:“末将失言……”
“营中妄议主帅,依军法,可处死!”夔狮森然道。
偏将瞬间后背冷汗湿透,惶恐道:“将军恕罪,末将失言!末将失言!”
夔狮盯着偏将看了许久,眼中寒意不减。
“大帅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岂是你一个小小偏将可以说三道四的?”
“管好自已的那张臭嘴!”
夔狮眼中寒意稍敛,冷声道:“今日本将就当没听过这句话。”
“滚吧!”
偏将如蒙大赦,连忙躬身抱歉行礼,“多谢将军,末将告退!”
等偏将走后,夔狮又闭上眼睛,手指一下一下得叩着桌面,跟刚才一样。
片刻后,手指突然一停,缓缓睁开眼睛,冷意荡漾。
“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