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暗戳戳内涵大清皇帝不要这么古板顽固,要学会接受新鲜事物,就像他们英吉利欣然接纳了大清的茶叶一样。
见英吉利又想继续两国交易,又虚伪造作对阿芙蓉之事毫无歉意,更不肯表态放弃挣这份钱,皇上就直接把英吉利使臣扔到一旁去了。
且等着去吧。
姜恒看了这封信后,也觉得乔治二世大概是酒喝多了才写的——乔治二世早些年还好,但到了中晚年,可是出了名的酒晕子,而且姜恒第一次听说这个国王,还是从历代中外君主的奇葩死亡总结的小文章里看到的:这位国王大概是喝出了脑血管问题,猝死在马桶上。
她把信平铺在皇上手边的炕桌上,然后指着开头的称号问道:“皇上,在京的法兰西公爵知道他们换国王了吗?而法兰西国王本人要是知道,会怎么想?”
她问完这句话,就见皇上看着她笑。
姜恒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脸:“怎么,我脸上沾了什么?”皇上忍不住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脸:“沾了一点坏心思。”
然后才跟她细细解释:“朕笑的是,一家人果然一样的心思。”皇上指
着这‘未来的法兰西国王’几个字告诉她:“自打老九去了安南,外事衙门便由你祖父代领,但老肃毅伯年纪也大了,一般事儿还是你二哥来回朕的。”
“他呈上这封译信的时候,就跟朕说起英吉利和法兰西世代宿怨。”皇上听了听这两国从几百年前就起来的恩怨,觉得比起来他们来,大清准噶尔的几十年摩擦都算短的了。“你二哥当时就向朕请命,想将这封信的内容‘无意间’让法兰西人知道。”
法兰西很看重跟大清的贸易往来。
尤其是他们第一年中标比较幸运,主要托当时跟九爷拍桌子的英吉利人自毁长城的福气。英吉利没了资格,他们才捡了大便宜。
所以第二年法兰西生怕失了这块大蛋糕,是特意派了个公爵过来坐镇。但这位公爵也没起什么作用:他还在费劲学汉语的时候,又出了阿芙蓉的事情,英吉利商人直接都被压走,法兰西再次躺赢。
于是这位有信仰的公爵就觉得:这是上帝的福祉,果然他们跟大清有缘。于是他越发勤奋学习汉语,想着今年为法兰西拿下三连胜。
尤其是今年年后,英吉利公爵带着国王亲笔书信到京以后,更是给了法兰西危机感。但别看法兰西人比较佛系一点,但得看对手是谁,要是遇到英吉利人,那立刻就支棱起来了。
“真的?”姜恒追问皇上:“法兰西公爵已经知道了?”
皇上点头,
然后表示以后若有事儿,就把后续进展说给姜恒听。
见她关心这些,皇上就又问这回英吉利人带来的‘礼品’单子她看了吗,要是有合适的,就拿出来给敏敏玩。
因是入十三库的,姜恒这里还真有一份单子。
她也早准备好了,听皇上问起来,也拿出来请皇上看:“皇上瞧这单子,每年大同小异,无非是些昂贵的香水香粉、怀表钟表的,除了宫里和世家大族谁会买这些?就连宫里,这些东西坏了也都是从库里再抬,并不修的。”这些都属于这会子的顶尖奢侈品,走量很小。
“他们只卖这点量,却要从咱们这里买走大量的茶叶绸缎等物,除了倒运的商人挣钱,英吉利本国的银钱却是外流的,也难怪这国王东拉西扯为阿芙蓉辩解,想来还是想挣阿芙蓉的钱。”
皇上颔首:“朕知道他们的歪心思。十二弟如今还在两广的港口,之后朕会再令他查其余云台、胶州、宁波等处,此物一定要禁绝。”
姜恒看着屋里的西洋钟:这会子大清还造不出自己的钟来。
于是她试着问皇上:“皇上,臣妾瞧着每年礼单上都有西洋钟,有几次也有什么机织布,机榨油等新鲜物。”这是英吉利用来炫耀自家国力的,如今英吉利确实已经有了世上第一台自动播种机,也有了简易的机器榨油厂。
“那为什么不能从他们那买一些机器过来呢?”她相信兔朝人
民的智慧,高手在民间,只要有足够的样本拆了来研究,绝对能造出来相应的机械,甚至还能改良。毕竟这还不属于高精尖科技产品,只是最开始的工业起步产品。
其实现代人能想到的利弊,这些古代皇室和官场上的人精子们少有想不到的。
皇上就道:“老九倒是想要些西洋匠人或是钟表师傅,以及你说起的织布机老九也很感兴趣——他在南边有自己的绣庄。”九爷为了自己的银子,向来是很努力的。“但据英吉利商人所说,其国中有一道《机器禁止出口法令》,不许任何农、工机械出本国。”皇上并不意外,就像大清也有些绝不会出口的良种和种植之法等机密。
所以别看进京城的西洋人盘查的严,实则出京城的才叫严!
基本就得赤条条过一遍外事衙门的审查,别想带走什么东西,更别提带走什么人了。
皇上又道:“西洋各国有各自的奇巧之物,譬如法兰西有一种火器,是比军中之前用的火筒强一些。卖火器他们很乐意,但这些火器制造法,法兰西绝不会卖过来。”
姜恒想了想忽然冒出一个想法:“法兰西商人自然是不会卖自家火器或是船只的构造图和巧技,但他们若有机会,难道不想弄到英吉利的机器卖一卖吗?”让大清的人去西洋弄技术实在是太难了,大家人种都不一样,天然就会被盯着防范。
可法兰西的人要混
进英吉利就容易多了。法兰西有多护着自家的东西,估计就有多想卖掉英吉利的东西。甚至他们手里现就有些图纸也说不定,大清只要能开出合适的价码,再加上乔治二世这句‘未来的法兰西国王’,法兰西怒卖大嘤应当不是什么难事。
姜恒说完,就见皇上低头看她的腹部。姜恒瞬时跟皇上同步脑回路,她指着桌上放着的果子:“皇上,孩子才像小苹果那么大呢,这都是臣妾忽然冒出来的想法,不是有这孩子,才多了这些心思。”
皇上失笑否认:“朕并没有说什么啊。”甚至还倒打一耙:“朕觉得也是,看你兄长就知道了,这些促狭主意,必是你家传的,并非朕和孩子缘故。”
姜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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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皇上料理完正事,就召见了姜圆。
且说观保给女儿起汉名,都是从的姜字:女儿取名为姜姮,意为嫦娥之意,儿子们则是长子姜方,次子姜圆,是期许他们兄弟做人方圆得当,彼此互相弥补的意头。
他的嫡出儿女们也都人如其名。
女儿生的很美,不辜负‘姮’字。长子姜方也真的是为人清正方直,如今在大理寺做官,是判案的好手,那一张方脸就像大理寺的方章一样令人敬畏。
次子姜圆亦是人如其名,是个为人周全总是笑眯眯的人,在被皇上调到外事衙门前,他在御前侍卫里人缘就很好——当然到了外事衙门后就更好了,与西
洋人打交道,就总有些新奇的吃食和小玩意分送亲友同僚。加上在宫里做信妃的妹妹加持,和他那个方的不近人情的大哥衬托,姜圆想人缘不好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