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梅耐心劝着:“不会的,你不要自己吓自己。说不定午饭十分,八叔就回家了。”一边吩咐老嬷嬷绞了帕子替八太太梳洗一番,连哄带骗把人送走了。
赖嬷嬷小心翼翼的看了石梅一眼,见石梅似乎没怎么生气,这才敢开口说道:“八太太真是不省心,明知道我们正在孝期,她却锦衣华服来我们府里。
这也罢了,还随身携带那个嫁不出去的娘家侄女儿,什么意思?实在太不着调。太太,您看,下次要不要挡驾?”
石梅摆手:“不用管她,她很快就顾不上八叔了。”
随即,石梅心中一惊,忙着仔细回想八夫人身边那姑娘,银盘大脸,大眼睛,白干白净,亦步亦趋的跟着八太太,低眉顺眼,很是本分。
莫非是那人?
石梅又把赖嬷嬷召回来:“过来,你说刚才那姑娘是谁啊?”
赖嬷嬷得意一笑。
她就知道太太会警惕,不动声色这回来说道:“那姑娘父母双亡耽误了花期,今年二十二了,还没许人家,八太太想把她许给族里的后生,寻日间带着她到处走动。
相看许多家,却挑三拣四,年龄合适的,嫌弃人家贫穷,家里富裕的,人家孩子又嫌弃她年纪大,不愿意娶她这个老姑娘。只不过碍着八老爷的面子,支吾着。
谁知她今日竟然花枝招展带来咱们府里,咱们家也没有合适的少爷呢……“
石梅顿时通透了,哈的轻笑一声,摆手道:“竟是这样。嗯,你说得对,下次她们若是来了,就说我在替公爷抄写金刚经,三月要供奉菩萨,不得空!”
赖嬷嬷忙着应了。心里高兴得很,觉得自己替太太挡住了一大灾难。
府里两位爷血气方刚,一个大姑娘见天晃悠算个什么事儿。
石梅见赖嬷嬷满脸嘚瑟,心里猜测出她的心思。
赖嬷嬷不知道八太太要倒霉,不然也不会这样想了。
贾敬今日就该回族里了。必定会马上开祠堂,公议八房的罪过。
那时,贾斑舅舅上族里理论,八太太即刻就会地位不保,自顾不暇。
她这继室,失去男人的偏爱,再想在八房一手遮天是不可能了。
这日中午时分,贾敬露面。
荣府大开中门。
贾敬却没进门,问明贾赦在坟堂,给石梅告罪之后直接去了坟堂。
贾赦这个时候刚好跟自己长随王善保,费忠义分手,前脚回到坟堂,后脚贾敬就到了。
然后,两兄弟义愤填膺,杀气腾腾直奔祖祠去了。
贾氏祖祠常年有族里的长老值守,看顾祖宗的灯火蜡烛。
这日是族里老三房的当家人贾代兴值守,乍见贾敬兵马齐备二来,吓了一跳,一边与他们两个 寒暄往祠堂里迎,一边放吩咐几个打杂的后辈筛茶。
贾赦这时插嘴:“三叔莫要客气,我们不吃茶,您老还是快些进来,大哥有话要说。”
贾代兴这些日子跟贾赦接触,也算是知道了贾赦性子,这个样子绝对不是好事。
等着两人行礼之后,贾代兴问道:“两位侄子这是有什么要事不成?大侄子回家没有?”
一般来说,贾敬回到族里会先回家,然后让仆人拿着自己的名刺上门恭请叔父们,首先开宴会,大家好吃好喝一番,然后有事说事儿,没事儿的话,每人受到一包礼物回家。
贾敬这样直接到了祖祠,还是头一回。
贾敬叹口气:“三叔您就别提了,我哪有心思回家啊,我这儿星夜赶回家来,却是为了一宗塌天大祸,唉,不说了,既然是三叔您值守,就请您让人通知十二房的叔叔伯伯们迅速来此商议,迟了,只怕贾氏家族百年的基业不保矣!”
贾代兴闻言愕然:“塌天大祸?
敬儿,你莫吓唬叔叔,自从我们贾氏立族,向来都是安分守己,怎么会有什么塌天大祸?”
贾敬摇头,神情凝重:“若非事关重大,我怎么会再这风雪中赶路回家呢?”
贾代兴见贾赦也是一脸凝重,心里顿时慌神:“二位侄子稍等,孩儿们怕是说不清楚,天寒地冻,只怕他们不肯动弹,我这就亲自去请他们。”
女人的智慧
贾代禄失踪,只是八房邢氏紧张兮兮,其余十房,都不以为意。
贾代禄这人神神秘秘,十天半月不露面是常事。
且这个时候,贾代禄肯定设法寻找小九的那个外室子去了。
对此,族人都有些看不上:放着原配嫡孙不疼爱,反对一个外室之子这般看重,完全就是本末倒置嘛!
再者说,那种水性女子在外面养的儿子,真是小九的种吗?
这也是族人得知八房外室之子失踪,只是派遣儿子们出去转一转敷衍面子,并不真心帮忙寻找的缘故。
大家都道邢氏这女人大惊小怪,无事生非。
贾代兴来到八房送信,八房正好乱成一锅粥。
贾代禄与贾斋都不在,八太太邢氏正堵着八房长子贾斑的跨院门骂街,责骂贾斑狼心狗肺,父亲失踪也不担心寻找,甚至无端诬陷,说那贾代禄失踪,只怕是内贼招来了外鬼。
贾斑气得青筋暴绽,却是不敢出声顶撞,只能关门闭户,躲在卧房叹气流泪:“娘啊,您看看,这就是您当初好心好意救回来的白眼狼啊,气死您还不餍足,如今还要把儿子们斩尽杀绝啊……”
邢氏口口声声说贾斑谋害亲父,要去衙门告忤逆。
如此,不仅贾斑完了,他膝下两子也完了。
贾斌几次要冲出去:“大哥,反正是活不成,我们跟她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