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神情固执而又坚决:“他答应我来告诉姐姐歧水镇前因后果的时候,我也答应了他,除非是他告诉我,不然绝对不会从别人的口中知道她的事情。”
沈知然想起那日的场景,有些恍然:“怪不得你带他来的那时突然要找理由离开。”
“对了!”离开前,沈灵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姐姐,你那里是不是有什么临安的东西。”
“嗯?”沈知然怔了怔,“什么东西?”
她话音刚落便陡然想起,她那里似乎还真的有临安的东西。
慕青篱从少年身上翻出来的那几张粗糙黄纸,她顺手装进了储物空间里,差点完全忘了这回事。
“姐姐。”沈灵直了直腰,“那东西,要是不重要的话……能不能还给他?”
沈知然点点头:“那是他父亲的遗物,该是要还给他的,是我忘记了。”
她一边说,一边从储物袋里摸出那几张叠的整齐的纸递给沈灵。
沈灵连忙接过,小心翼翼地放进了储物项链。
看沈灵的样子,沈知然又忍不住担忧起来:“姐姐不是不相信你的判断……但是,你们毕竟没有认识多久,还是要小心为上。”
沈灵连连点头:“姐姐放心吧!我明白的!”
赶来参加两人道侣仪式的宾客很快陆续告辞,沈知然也已经收拾好所有的东西,准备和慕青篱踏向前往北极雪原的旅途。
北极雪原与叶曼城的方向恰好完全相反,相隔数万公里的路程,即使有时空梭这样bug的工具,也要消耗不少时间。
沈知然自嘲的想,魔种倒也还算仁慈,虽然结局是把宿主变为魔族,但这个过程倒是真的毫无痛苦。
至少她如今已经算是成了个魔,却完全没有感受到任何不适。
但这并不代表她就安全了,丹田里的魔种就像是时刻悬在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都有可能让她失去性命。
即使在安全的时空梭里,慕青篱的眼睛也始终没有移开过她,他不停摩挲着沈知然的手指:“如果有任何不适,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嗯!”沈知然连连保证。
她反手握住慕青篱的掌心,他手掌冰凉,柔软光滑的皮肤下肌肉不自然的僵硬,沈知然有些好笑,他的样子竟然让她觉得,生病的并不是她,而是慕青篱了。
她唇瓣动了动,正想开口安抚慕青篱。
慕青篱却忽然面色巨变,他抿唇猛地站起来,一直握着沈知然的手也松开,转而挥手将时空梭降落。
沈知然收回空落落的手掌,随着时空梭的降落在地上站定,她环视四周,周围只有姜黄色的土地和低矮丛生的灌木林,她看不出这是哪,但总归不是极北雪原。
她蹙起眉,三两步跟上不远处的慕青篱:“出什么事了?”
慕青篱没说话,他飞快抬起手,轻轻在空气中一点,一面表面微微荡漾的水镜飞快成型。
虽然感受不到灵气,但沈知然能清晰感受到水镜上传来的浓厚压力和那压缩到极致几乎扭曲的空气。
慕青篱侧头牵过她的手,毫不犹豫地抬脚往水镜中迈去。
一阵铺天盖地的天旋地转之后,沈知然捂着头在地面踉跄了几步才再次站定。
还没来得及抬头看到了哪里,寒风像是锋利的刀刃冷冷朝她裸露在外的每一寸皮肤割来,阴冷寒气如同跗骨之蛆一般顺着衣缝渗进来。
沈知然不自觉地轻颤了一下,但这样的冷风也让她的眩晕感少了许多,沈知然放下扶着头的双手,抱臂看向四周,入目是一片极致到几乎有些刺目的白。
白色,到处都是白色,从脚下到天边,看不清土地,石头和植物,只有结晶的白。
沈知然抬了抬脚,试探着用力踩了下去。
不踩不要紧,这一踩,她几乎整个腿都陷进了雪坑,然而即使是这样,她的脚也没有触碰到土地。
沈知然连忙收回腿,虚虚站在雪层上方。
天上花瓣状的冰晶仍旧在不断簌簌飘落,似乎是不满这素裹的白,还要为它再覆上更多层银装。
这样的景象不得不让她联想到一个地方——北极雪原。
来不及去欣赏异域风景,沈知然匆匆问慕青篱:“施展撕裂空间的术法可不是简单的事情,怎么突然这么着急?”
慕青篱微昂着头,死死盯着不远处的地方,不知道是不是沈知然的错觉,她甚至看到他脸颊上的肌肉在不自觉地轻颤着。
她于是也沉了眸,顺着慕青篱视线的方向望去。
厚实雪地上透明纹路闪烁,像是不小心打碎的玻璃落在雪地里,反射着清凌凌的寒光。
但这显然不是镜子,虽然她感受不到灵气,但沈知然一眼便能看出来,这是碎裂结界留下的痕迹。
慕青篱抬脚往结界破碎的地方走去,沈知然跟上他的脚步。
皑皑白雪覆盖的荒原上,碎裂结界的旁边,一个人头大小凹陷的坑格外显眼,仅凭这些痕迹,沈知然大概也能猜测到什么了。
她看了看身边的慕青篱:“冰莲……已经被人带走了?”
“嗯。”他的声音无比艰涩,像是锯子在干木头上一寸寸划过。
匆匆点了点头,慕青篱甚至来不及再说一句话,抬手又要在面前凝聚出一面水镜。
这是禁忌的术法,对灵气需求量极大,对修士身体负担也十分大,沈知然眼皮子跳了跳,连忙拽住他的袖子:“哎等等,你又要去哪?”
慕青篱声音嘶哑:“这里的气息,我知道他是谁。”
“是龙承危。”他死死攥着沈知然的胳膊,仿佛这样才有力气站起来,“我们去妖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