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底。”
很清淡的一点甜意。
顾牧尘点头:“那行,能赶上我哥的生日,人多点热闹。”
他也就雇了叶舟两个月。
很快,人家就要回到学校了。
“那太好了,”叶舟很认真地看过来,“我还没当面见过哥哥的家人呢。”
“嗯,我妈妈和妹妹视频的时候你见过,”顾牧尘想了想,“哦对,我哥和他的爱人都是男的,俩人在一起挺久了,也在国外注册过,你不介意这个吧?”
装蛋糕的小碟子被放在桌上,动物奶油融化得很快,上面挂着的草莓粒往里陷,沾染上了白色的厚重痕迹,叶舟双手空了,交叉着放在自己的膝上,不再是吃草的小羊,而是课堂上认真回答老师提问的学生。
“不介意,”他声音很轻,“这个世界像海一样望不到边,如果能遇见喜欢的人,是很幸福的一件事情,就像……漂泊的小船,终于靠近自己的岸。”
白色的月光照亮大地,一如很多年前的晚上。
他那天夜晚狼狈得要死,浑身是烂糟遭的烟味,被少年带回家,带到一个种了很多花的院子里。
他大吵大闹,甚至试图伤害自己,直到被强烈的冰水浇了个透心凉。
少年面无表情地拿着浇花的水管,等到人安静下来后,不由分说地把他拉进浴室,洗狗似的洗他。
一看就没怎么照顾过人,手段那叫一个粗糙。
可用松软的浴巾包裹自己时,又是小心翼翼的温柔。
“我叫叶舟,是一叶孤零零的小舟飘在无边大海上。”
少年看着他,没有说话,忍俊不禁的样子。
“就因为这个啊。”他站起来去了隔壁,片刻后才回来,“小舟总有一天可以靠近坚实的岸,小土的话……是土地,也算是岸啦。”
他拉过叶舟的手,在掌心上放了个穿有小金鱼的红绳手串。
叶舟怔忪着看向那个小金鱼,侧面是花体字的一个“尘”。
“送给你了,”少年不好意思地抓了下自己的头发,“虽然有点牵强附会,算了,反正寓意挺好的,人活着就要相信点小小的玄学,也是心理暗示嘛。”
他伸手揉了把叶舟的头发,无奈地笑了笑。
“毕竟我也不怎么会哄人……你呀,将就一下吧。”
作者有话要说:
顾牧尘简直怀疑是老天在纵容他懒散。
脚踝的扭伤彻底好了,明天也可以晨跑加上班了,正打开笔记本要摩拳擦掌来点工作陶冶情操时,顾红娟的电话来了,一声令下,明天下午三点去机场接人。
“不等到八月底了,”顾红娟解释道,“我刷朋友圈看到螃蟹上市,实在受不了了。”
可金九银十,这会枫叶未红蟹没肥,急什么。
“杨梅也快下了,不行不行,不能在这天天下雨的地儿待了,要发霉长毛的。”
她前些年和一位金发碧眼的老外相恋,生下混血小女儿后也并未登记结婚,保持着恋人的身份共同抚养孩子,每年飞去北欧住上那么俩月,隔着遥远的雪山和河流,俩人的感情反而维持得很好,迄今已近五年。
“小云两口子也一起回来,记得给我们接风洗尘!”
顾牧尘靠在椅背上:“你们几个还是先倒时差吧,不嫌累啊。”
“不嫌!要吃螃蟹和小龙虾!”
成,这是馋了。
司机和阿姨全体出动去买食材,顾牧尘站在院子里算了下时间,这次在北欧待的时间不算短,差不多都有三个多月的光景,出发的时候还是四月芳菲,明天回来就能采摘粉白薄皮的水蜜桃。
天热,蝉鸣正躁,顾牧尘拧开微凉的气泡水,刚喝两口就看见叶舟从旁边的院子里过来,当初买的这个是联排别墅,隔壁那就留给了他哥哥季云青,但对方上学那会走舞蹈专业,天南海北的集训演出,后来退团后没两年就跟爱人在一块了,也不怎么回来住,偌大的院子全留给顾红娟养花弄草,侍果种瓜。
“等会陪我去机场接人。”
顾牧尘朝他扬起下巴,水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瓶身上覆着层细小的水汽,聚得多了就成蜿蜒的几道流下来,顺着淌进修长的指缝里。
叶舟脸蛋晒得有点红,清晰的下颌线上挂着滴汗,顾牧尘不由妒意地看了对方一眼,这些日子以来俩人把各式小蛋糕吃到腻味,总觉得自己隐约着要长肉,可为什么叶舟还是和以前一样,肩是肩腿是腿的,皮肤上也不冒一粒痘。
想到自己昨晚吃多了灯影牛肉,起床嗓子就开始哑,顾牧尘就有些牙酸地喝了口凉水,盘算着是不是也到了该养生的时候。
他之前可从不在乎这个的。
除了偶尔喝点茶之外,顾总就没碰过热乎的水,全是从冰箱里拿出来就吨吨地灌。
并且之前无论晚上再怎么熬夜工作,只要躺下就能立马进入深度睡眠,醒了也精神抖索毫无倦意,现在睁眼的时间越来越晚,居然偶尔还会盯着月亮失个眠。
瞅得人家月亮也怪不好意思的,拉过一片云就躲了起来。
难搞啊。
叶舟打过招呼后就去洗澡,顾牧尘慢悠悠地给贺颂打电话。
既然决定要开始养生,不放纵一下怎么行。
就像要减肥的前一天晚上,总得含泪点上满桌平日里爱吃的玩意,方能弥补遗憾,有力气面对接下来的心碎瞬间。
“你什么时候来呀,”他又坐在木色的秋千架上,两条长腿随意地交叠,“我再过半个小时就出发了。”
贺颂嚷嚷:“这不早着呢嘛,我还没收拾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