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顾牧尘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怎么你喝个酒……怪怪的,算了,还要吗?”
又往啤酒盖里倒了一点,顾牧尘气定神闲地托着腮:“行了,交代吧。”
“想听我交代什么?”叶舟笑得很甜,这下端起了盖子,“我说了,哥哥就要揍我了。”
“你再这样,我就真要揍你了,”顾牧尘的目光轻飘飘地从叶舟脸上移开,可能是刚刚那一点点酒精的原因,这小子的嘴唇居然红得要命,给他看得有点口干,干脆举起杯子灌了一大口才放下,“你是不是叛逆期还没过啊。”
叶舟把啤酒盖凑近嘴边,吮吸似的喝了那丁点的酒:“算了吧哥哥,你揍不过我的。”
顾牧尘立马不愿意了:“你说什么?”
拜托,他俩第一次见面就是这小崽子被人堵啊,还不是自己上前助拳帮忙,真靠叶舟的花拳绣腿,拿着花露水当防身武器的架势,早被人收拾了。
“我说,”叶舟放下盖子,“没事,哥哥随便揍我,你力气大嘛。”
顾牧尘一捋袖子:“来来来打一架吧!”
刻意的幼稚行为掩盖越来越猛烈的心跳,隐隐的预感仿佛得以成真,顾牧尘本能地忽略一切,对于完全陌生的领域心生畏惧。
叶舟静静地注视着他:“你确定?”
就喝那么几滴,声音居然已经开始哑。
顾牧尘还咋呼着:“来啊,比一下……草!”
话没说完,就是很响的椅子后退声,顾牧尘刚抬起头,就一阵天旋地转,被大步过来的叶舟单手扛在了肩膀上,带着朝卧室走去。
他没被人这样扛过,惊讶到头脑发懵,腿弯被人紧紧地禁锢着,张口要骂就被因为头朝下而颠簸到咳嗽,直到被扔到床上,后背重重地弹起时,羞耻感才铺天盖地地出现。
可还没真正反应过来,下巴就被对方牢牢捏住。
叶舟半跪在他面前,在黑暗中居高临下地看过来,眼尾烧得发红,拇指重重地擦过同样滚烫的唇。
“哥哥,来啊,坦白啊。”
“你到底什么时候会爱我呢,我快装不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来晚了,我磕一个orz
偌大的酒店大堂里金碧辉煌,所有的一切都沉浸在低缓的钢琴声中,黑西装的侍者端着香槟,细密的泡沫被灯光折射,华丽得刺人的眼,耳鬓厮磨的交谈亲切而友好,到处都是开得正好的鲜花,空运来的玫瑰百合与绣球,高挑的礼仪小姐接过签字笔,微笑着目送宾客的优雅下台。
装饰考究的签名墙上已经布满笔迹,仔细辨别一番就会令人啧舌,全是本省有名有姓的人物,政界商界诸位名流,也都亲临这场晚宴,高脚杯里的红酒溢着流光溢彩,可都比不上穿红裙的这位女士佩戴的钻石首饰更加夺目,她撩起垂在脸侧的卷发,与司徒静低声耳语。
“怎么顾总还没到呢?”
司徒静把那菩提串从左手换到右手,才缓缓摇头:“不知道。”
“你怎么能不知道呢,”女士有些着急的模样,“我还以为你们会一起来……都这个时候了,他再低调也该出场了呀。”
司徒静苦笑,勉力维持个温和的神情:“可能……路上堵车了吧。”
“你没和他打电话吗?”
打了,当然试图联系过,但是被人给挂断了。
他没什么勇气再打第二遍,也没好意思再去问贺颂,贺颂对这种商业上虚头巴脑的场合不感兴趣,自从上次捅破窗户纸后,看自己的神情就由尴尬转为了同情,甚至还有点跃跃欲试想要撺掇他俩的意思。
“哎呀反正尘儿心中有人,那跟谁在一起都差不多,凭什么不再争取一下呀。”
贺颂恨铁不成钢:“你就那样子让叶舟把人给抱走了,要是我的话,怎么着也得上去给他的脸挠了!”
司徒静没吭声,只是喝着闷酒看外面的天空,秋意澄净,他把自己在屋里关了好段日子,直到太阳花周年前一天,才对着浴室的镜子剃须洗脸,收拾掉一身的烂糟颓废气味。
他永远都记得那年的秋天,十八岁的顾牧尘抱着一大束向日葵,鼻尖上还被涂抹了奶油,在一群满脑子都是跑车洋酒的年轻人中,笑意盈盈,眼睛里亮晶晶的。
“顾牧尘,许个愿吧!”
少年站得挺拔矜贵,声线平稳,仿佛早就在心里练习过千百次一般。
“我想做一些好事。”
大家都开始笑,嘻嘻哈哈地互相推搡,说这是什么愿望呀能不能来点正经的,别这样中二好不好,顾牧尘要面子,能说出这么一句傻不拉几的话已然不易,就把微红的脸藏在向日葵后面,再也不肯说第二遍,无数的礼花筒被拉开,砰砰砰!洒了少年满头满肩的闪光缎带,也把司徒静的心脏一同带得砰砰直跳。
“可能快过来了,我出去看看。”
再也坐不住,司徒静几乎是狼狈地从座位上离席,穿过鲜花缤纷侍者成群,擦过并不熟识的弟弟妹妹的肩,又差点碰倒拐弯那里的一株墨绿叶子的观赏植物——他不认识这叫什么名字,但如果顾牧尘在,就一定知道。
顾牧尘很喜欢这种花花草草的。
他是那种即使步履匆匆,也会停下来欣赏路边一颗蒲公英的人。
走到二楼的露天花园,司徒静趴在栏杆上点燃一支烟,火苗亮起,长长的烟灰随着心跳逐渐恢复而落下,天空还是湛蓝色,没有来得及暗,一枚小小的白色月亮挂在遥遥的远方。
身后是等会要上台演奏的乐团,绿眼珠的老外在吹萨克斯,司徒静把烟头摁在旁白的花盆里,长长地吁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