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念简直莫名其妙:“你喝多了吗?”
她语气不好,搁以往傅寄忱是要生气的,然而这会儿听到她的声音只觉得放松,饭桌上的勾心斗角统统抛到了脑后。
他又问一遍:“在做什么?”
他好像听到了风声,她在室外?
只要傅寄忱不提让她去北城就好,沈嘉念缓和了语气,细细地说:“下午陪珍姨去市买明天年夜饭要用的食材,在市里吃了很多熟食糕点,晚上不饿,随便吃了点,现在出来遛狗。”
这也是为什么许久没接他的电话,她一个人遛三条狗,腾不出手来。
傅寄忱嗤笑一声:“庄园那么大,它们想在哪儿逛在哪儿逛,用得着你遛?我看你就是闲的。”
“放假了,可不是闲的吗?”沈嘉念不客气道。
隔着电话,傅寄忱打不着她,有些话说出来就不用过大脑了。
傅寄忱冷哼:“我不在,过得很自在?”
“非得问出来吗?”
沈嘉念说完,突然尖叫了一声,电话里一阵混乱的声响,听得傅寄忱拧起了眉头,还没来得及问她出了什么状况,就听见她大喘着气喊:“奔奔,你跑慢一点!姐姐要被你拽倒了——”
傅寄忱提起的心落到了实处。
听着她的声音都能想象出她被狗拽着跑的画面,不禁笑了起来。
房门被人象征性敲了两下,而后就推开了。
傅羽泠端着一个木托盘直接进来,看到傅寄忱坐在窗边的沙椅里,唇角的笑意那么明显,即使与门口隔着一段距离,她也能一眼注意到。他单手支着下颌,垂在沙扶手上的另一只手里夹着一根点燃的烟,烟灰蓄了很长一截。
他面前的玻璃桌上放着手机,像是在与人打电话,姿态很放松。
傅羽泠定定神,说:“妈担心你晚饭没吃饱,吩咐厨房重新做了点你爱吃的东西,让我给你端上来。”
傅寄忱唇角的笑意慢慢收敛,手抬了一下,长长一截烟灰断掉,撒落下来。
“端下去,我不饿。”
“骗人,你在饭桌上都没吃几口。中午在飞机上估计也没吃什么东西。”
傅羽泠不听他的,弯身把托盘放在玻璃桌上,顺便偷瞄了一眼他的手机,果然被她猜对了。
屏幕上显示正在通话中,开了免提。
与他通电话的人正是他那个传闻中的女朋友,沈嘉念。
“傅寄忱,我不跟你说了,我拉不住狗狗。”手机里恰好传出沈嘉念的声音,急急忙忙,缺乏耐心。
傅寄忱像是习惯了,从桌上拿起手机,叮咛了一句:“你自己注意安全,外边冷,早点回去。”
那边没人回应,只有一阵奔跑的脚步声。
傅寄忱等了等,挂断了电话。
傅羽泠眼里添了一抹深意,在她的想象中,就算哥哥有了女人,那也是女人千方百计哄着他,事事顺着他,外加敬重他,谁能想到两人私底下相处是这样的模式。
令人感到意外的是,哥哥竟然不介意。
完全颠覆了傅羽泠的认知。
她侧着身倚在桌沿,双手抱臂,问他:“沈嘉念和裴澈怎么回事啊,我都看到新闻了。哥哥你不会被戴绿帽子了吧?我听沈嘉念在电话里跟你说话的态度,好像不怎么喜欢你。哪有女朋友对男朋友是那样的语气。”
“说完了吗?”傅寄忱在烟灰缸里碾灭了烟蒂,眼神凉飕飕地睨着她,“说完了就滚出去,以后敲门未经允许别随便进来。你乱动我手机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
他手机里给她的备注分明是“傅羽泠”,不知什么时候改成了“羽泠”。
除了她,没人这么无聊。
傅羽泠很少给他打电话,她总是喜欢在微信里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从来不回,所以一直没现来电备注改了。
若不是上次她打来的电话是沈嘉念接的,他可能还没察觉到自己的手机被她偷偷动过。
傅羽泠嘴巴噘得能挂住油壶:“没你这样对待自己亲妹妹的。”
“出去。别让我再说一遍。”
傅羽泠弓着背一手捂住心脏,一边呼痛一边斜着眼瞧哥哥的反应,他不仅无动于衷,皱起的眉头还显出不耐。
傅羽泠装不下去了,直起身朝他哼了一声:“你对飞白都比对我好!”
说完她就跑了出去,重重地甩上门,“砰”的一声,整条走廊都荡起回音。
*
除夕夜,蔷薇庄园里的佣人大部分回家过年了,自愿留下来的都是为了拿高额薪水。
沈嘉念一个人坐在餐厅里,面对一整桌美味佳肴,开心不起来,叫佣人们坐下来陪她一起吃。
几个佣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挪动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