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对姐姐一心一意,姐姐尚且不会喜欢她。如果知道她搞出来这些幺蛾子,恐怕就更不会爱她了。
她下意识想去挠人,但抓在颜妍胳膊上,才想起自己的指甲已经被剪秃了。咬人也无用,她咬破颜妍嘴唇,对方便很不耐烦咬回来,嘴里分不出是谁的血腥味儿,全都乱做一团。
简默没被这样亲过,紧张不安之余,失控感更甚从前。胸腔里像是揣了一只濒死的兔子,疯狂地跳跃,带动全身都在发颤,血液流动得很快,大脑像是在沸腾。
她隐忍着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抬起腿,狠狠踩了颜妍一脚。
颜妍嘶了一声,拿腔拿调道:“再欺负我,我就要叫了。”
简默终于从强吻中解脱出来,怒极瞪人。
他妈的,该叫的是她吧!
“嘘……”
她摸了摸简默的腰窝,对方还在颤,她知道她言而无信,这人肯定肺都快气炸了。这颤也完全不是什么情到浓时的激动,只是气到发抖。
可怎么办呢?
她就是这样的人,约法三章哪里约束得了她的恶趣味。
“你也不想惊动简愿吧?”
黑暗里,简默冷笑了一声,随即抬手给了颜妍一巴掌。
清脆的响声炸开在静谧的客厅中,突兀如惊雷。
她什么也看不清,也什么都不想看,侧身绕过颜妍走进了自己的房间里,打开灯,神态语气努力维持平稳。
“进来说话。”
颜妍立在原地皱着眉发懵,她也是许久没被人扇过巴掌了,还不适应这种情况。要论武力压制,她自信简默打不过她,但会挨这一巴掌,主要是她实在没想到也没防备。
平时爪子尖挠两下,牙口好咬两下,都当做是情趣使然。现在是真长出息,敢动手了。今晚不打一架确定家庭地位,以后还不得被简默这个白眼狼骑在头上。
颜妍快步进了房间,简默反锁上门,灯光照耀在狭小卧室,她们彼此能将对方看得很清晰。
简默能看到颜妍嘴角被咬破的伤口和脸上清晰的指印,颜妍能看到简默眼中的泪光,不住颤抖的身体,还有抓着两本书的手用力到指节都泛白。
她莫名觉得简默一定深恨这两本书不是大部头,不然扇在自己脸上的就不是手了,按照白眼狼的气性,能一书脊把她脑干打出来。
“颜妍,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简默把书放在桌子上,身体还是紧绷着的,随时做好自己和颜妍打个你死我活的准备。她也是一巴掌扇过去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不过即便回过神来,她也并不为自己的冲动后悔。
她实在太容易瞻前顾后,能让她冲动的事情不多,疯狂一次就疯狂一次。而且想要震慑住疯狗,就只好比她更疯。她也是没办法,否则颜妍恐怕更要得寸进尺,毫不收敛了。
“没什么意思,亲你就亲你,难道还要挑日子吗?”
简默被这种理直气壮的不要脸噎得沉默了三秒钟。在沉默的间隙里,颜妍像掐着一只小鸡仔一样把她提溜到墙边。
“倒是你,你都敢动手打我了。”
“打你就打你,难道还要挑日子吗?”简默活动了活动脖颈,“有本事你就掐死我好了,我不在乎。”
她俩都觉得对方不可理喻。
沉迷暴力的人,责怪别人动用暴力。贪生畏死的人,一副慷慨赴死的做作样子。
简默不过是笃定她不舍得也不敢把她怎么样,而只要不是真的死亡,所有的苦难痛楚对于简默来说都只是磨砺和奖赏。她难免想起初见的时候,烟头压在简默身上,这人是暗爽的。
要说脑子有病,简默未必比她病得轻。
颜妍掐着她的脖颈,动脉勃发在股掌之间带来控制欲的巨大满足。小时候父亲喜欢带着她这样感受动物的挣扎与生命的流逝,那些毛绒绒的生灵,从温暖脆弱,到冰冷僵硬,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情。
简默也在她一念之间,她不知道是该对简默的那种盲目信任感到冒犯,还是荣幸。
终究还是克制地松开了手,把人半搂半拖丢上了床。
她动作粗暴不讲究,蚊帐挂钩不堪重负,掉落下来,声响好似鸳鸯烛爆了灯花。简默气还没喘匀,眼睛冒金星,抬眼便被帐子兜头盖住了,还在寻找掀开哪一片能逃出生天,颜妍已经陪她入罗网了。
她睁着一双不太灵光的眼看颜妍,脑子缺氧,邪门想法突突往外冒。
感觉白纱像婚纱,也像头纱。
随即被自己直接地府的想象恶寒到眉头打结。
“简默,你是不是有病?”
简默嗓子都被掐成烟嗓了,开口牙尖嘴利。
“你才有病,病眼看全世界都有病。”
颜妍半个身子都压在她身上,脑袋搭在简默脸侧,窃窃耳语。
“你有病啊,没病的人怎么会像你这么拧巴?觉得只有痛苦才能铸就辉煌,信奉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种话的,都有病。还有觉得自己的生活都是骗来的,觉得自己亏欠深重,无力报偿的,恨不得自己给自己找罪受,来平衡内心愧疚感的,都有病。”
“你尤其病的重,得刮骨疗毒。”
颜妍很少说这样长篇大论的话,还他妈夹叙夹议的,有头有尾的,有文化到不像是个太妹。简默却只是沉默。
她惯常用沉默来应对颜妍。不过从前沉默是不想跟颜妍这种三句话离不开粗鄙之语的人多说话,现在沉默,则是因为她没想好怎么反驳。
她确实拧巴。
很难不拧巴。
这个环境就像是一个棋盘,她到底是兵还是车,是随着别人的心情而变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