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岁安吃惯了这些东西,不觉得稀奇,但她想摘一些给闻祁尝尝,他们这些城里来的,大概会喜欢这些乡野之味。
她没带装野果的容器,便到旁边的山林里摘了几片叶片大的树叶,把树叶折成一个小碗的形状,再用草茎固定。
小时候她经常这样做,摘一树叶兜子的野果子,抠抠搜搜地省着吃,可以吃一天。
这片荒地许久无人问津,白酒果成片都是,白白的一颗颗果子隐藏在绿叶间,像是谁不经意在地上撒了一地的珍珠。
她边摘边吃,也不管洗没洗过,吃这些东西,吃的就是一个喜悦的心境,要是太讲究,这儿脏那儿脏的,反倒是失了趣味。
别人不是常说嘛,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挑着果子大的摘,不一会儿的功夫,树叶小碗就装满了,李岁安带着丰收的果实准备回家,可半途上又看到一棵挂满果子的黄刺泡树,她又停了下来。
黄刺泡也好吃,酸酸甜甜的,就是树上有刺,不太好摘。
她又折了一个树叶小碗,将个大饱满的黄刺泡给摘下来,吃黄刺泡时要格外注意,果子里会藏有臭蝽虫,他们这儿叫它撒尿虫,被它做过标记的果子,吃进嘴里,那味道三生难忘。
天气说变就变,李岁安还摘着黄刺泡,本就有些阴的天气突然变得乌云密布,雨水很快就要落下来。
她赶紧收拾东西回家,与老天赛跑,但终究老天爷降雨的速度要快她一步,那雨说来就来,一颗颗雨滴如豆大,打到地上霹雳吧啦的溅起一片水花。
雨来的很急,伴随着狂风,雨水四处乱飘。
尽管李岁安有三轮车遮蔽,但抵不过雨势太大,不过片刻的功夫,她身上就已经湿了大半。
她庆幸没让闻祁他们跟来,不然他又要淋雨生病了。
回到家附近时,李岁安身上已经会淌水了,雨水让她三轮车的挡风罩模糊不清,看不清路面,她只能小心翼翼的开。
途经闻祁家门口,想到她摘的两小碗果子,这些果子都不经放,不赶紧吃了便不新鲜了。
她将三轮车开进闻祁的院子,端着两个小碗跳下车,站在雨里。
反正已经湿了,再湿又能湿到哪里去呢。
雨势太大,雨水溅到走廊上,闻祁和宋吴进了屋,山里一下雨气温就低很多,闻祁不受冷,烤上了电火炉。
听到院子里传来三轮车的声音,闻祁忙将门打开走出去。
和李岁安相处久了,他已经能听出她三轮车的声音了。
村里开三轮车的很多,可他却能记得她的车的声音。
他出门,就见少女站在雨里,被雨水淋得不像话,她手里似乎拿着东西,正小心翼翼的护着。
见闻祁出来,李岁安绽放笑容,她没上走廊,她身上会滴水,脚上的鞋在地里干过活,都是泥巴,踩上去会把他的走廊踩得都是泥巴印子。
她站在走廊下,将手里的东西举高,递给走廊上的闻祁:“闻祁哥,这是我摘的野果子,你尝尝看,很好吃。”
暴雨中,少女浑身湿透,发丝黏在脸上,可她却眼眸晶亮,脸上满是喜悦的笑,将那两捧果子递到他跟前。
不与傻子争辩
闻祁的心被狠狠撞了一下,一时间形容不出自己是什么感觉,他此时的情绪太过复杂,是担忧,是责备,是欢喜,也是心疼。
怎么会有这么傻的姑娘啊,淋这么大的雨,只为给他摘两捧野果。
情绪太过强烈,他好不容易才压下去,他要拉李岁安上来避雨,可李岁安将果子给放下,扭头就跑了。
坐上她的三轮车,她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朝着闻祁挥手,笑容明媚:“快回屋里吧,天冷,我先回了,我脚上都是泥,就不上来了。”
雨声嘈杂,李岁安加大了音量,说完便拧动电门,掉了个头,回家去。
闻祁站在走廊上没进屋,刚才的一幕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暴雨中的少女、两只树叶小碗装的新鲜的野果、她脸上明媚的笑,这一切,让他怦然心动!
下雨犯困,宋吴到床上睡觉去了,听到动静爬起来时,只看到李岁安开着三轮车离去的背影,以及走廊上傻愣站着的闻祁。
他顶着一头杂乱的头发,打了个哈欠,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这山头的气候怪冷的,他来都没带什么厚衣服,直接白嫖闻祁的。
他见闻祁手里端着两碗果子类的东西,好奇心上来,伸手过去想来一颗,但闻祁躲闪迅速,让他连边都没挨到。
宋吴不敢置信瞪大眼睛,不满控诉:“不是吧,闻祁,吃你两颗果子都不行,这么小气!”
闻祁进屋,拿了桌上两个苹果扔给他:“吃这个。”
他好像的确挺小气的,只要想到两碗野果是李岁安给他摘的,他就舍不得将它分给别人。
宋吴嫌弃的抓着一个苹果在衣服上擦了擦,咬了一口,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嘴上啃着苹果,心思却全在那两碗野果子上。
黄的黄,白的白,看着还挺好吃的,就不知是啥味儿。
他正盯着看的功夫,闻祁开口了,那语气听不出他的情绪。
“这是她给我摘的,冒着雨摘的。”
嗯?
宋吴咔嚓咔嚓咀嚼苹果,扭头一看闻祁的神色,一如既往的淡漠中带着微微上扬的神采,眼神含着不易察觉的浅笑。
嘶,闻祁这厮是在炫耀?
从闻祁神情中读懂几丝嘚瑟的宋吴觉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老冰块居然会和人炫耀了。
可想着想着,他突然就觉得有些扎心了,人家都有村花冒雨为他摘野果了,他却还是单身狗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