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隨即像是想起了什麼,閉口不言,顧老爺罵了他一聲混帳,當下遣人去把顧蘭因找回來,他要家法伺候。
周氏勸不過來,只得先安慰何平安,嘴裡小聲道:「等因哥兒回來再說,焉知他夫婦二人之間是否有解不開的矛盾,方才如此。」「你把他想的太好了!」
若非之前親眼見過兒子親手將她推下水的畫面,顧老爺也是半信半疑,如今看著何平安狼狽至此,顧老爺慚愧之餘無奈道:「可惜我命里子嗣單薄,只有一個他。」
何平安見狀,再叩道:「便是他回來了,我也不敢再見他。看在媳婦伺候您二老這些天的份上,別讓我回去了。」
「好孩子,你且先跟我住著,他萬不敢來招惹你,瞧瞧你這模樣,快請大夫來!「周氏難得找回一點良心,她把何平安扶起,何平安知道她這是在給自己台階,便也收了聲。
屋裡丫鬟伺候著她更衣洗漱,那一頭白瀧帶著大夫趕過來了,周氏一見她,倒比對著何平安高興多了,忙詢問其他們夫妻兩人昨夜發生的事。
白瀧直嘆氣:「我昨日夜裡是聽到少爺那屋裡傳來動靜,只是少爺此前不許我們夜裡去他那邊守夜,究竟如何連我也不清楚,只是——」
周氏盯著她,催道:「只是什麼?」
白瀧蹙著細眉,又將顧蘭因的吩咐拋之腦後,她緩緩道:「今早上少爺告訴我,日後咱們院裡所有粗活累活都盡數交給少奶奶,我原不解為何,可少奶奶今早一身傷走出來,興許兩人昨夜裡真打過,少爺與她置氣呢。」
「那因哥兒身上有沒有被打傷?」周氏喊了聲阿彌陀佛,原本不姓佛的人此時合十雙手,無比迫切。
「少爺沒有傷。」
周氏鬆了一口氣,只是隨後長嘆道:「好好的打什么女人,若趙氏做的不好,只管告訴我,我替他立立規矩,這樣動手,真是沒了體統,鬧得大家都不好看。」
兩人這裡偷偷說話,周氏覷了眼周圍,招手對白瀧小聲道:「你出去讓家裡腿腳快的小廝去找找因哥兒,叫他今天別回來了。若回來,定要被老爺打個皮開肉綻。」
白瀧點點頭,悄悄回去了。宅子裡沒幾個人知曉顧蘭因的蹤跡,她找到成碧那屋,敲門好久才聽到裡面有聲。
成碧睡得正香,冷不丁被人吵醒,有一肚子的氣,只是開了門,那張兇巴巴的臉蛋立馬又笑開了花。
「白姐姐在這裡做什麼?少爺有事吩咐我?」成碧眼睛亂瞟,被白瀧瞪了一眼。
「你知道少爺去哪了嗎?太太讓你告訴他,今晚別回來了。」
成碧以為自己聽錯了,呆在那裡,嘴角弧度被壓了下去。
「明日不就是除夕了,這時候才回來,老爺不打少爺才怪。」
白瀧不耐煩道:「今日回來只怕腿都要被打斷,你別磨磨蹭蹭了,虧少爺平日待你那麼好。你現在趕緊將衣裳穿好了,將話傳給他!」
她動怒的時候少,成碧看著她那張臉,忽然軟了腿,往地上一滑,嘴裡誒呦一聲,裝著極虛弱的樣子,還沒說話,梳著雙鬟的婢女就朝後退了兩三步。
「讓你辦個事竟這麼難?」白瀧撇開臉。
天冷冷的,吹在身上的風更是冷的透骨。成碧見狀,先前一肚子話都沒了,好似一盆涼水從頭潑到腳,他扶著門艱難爬起來,掛著討好的笑說道:「不難不難,我這就去。」
白瀧視線輕飄飄從他身上又飄到別處,只斂袖嗯了一聲,不曾多留一點時間,轉瞬就從門那裡消失了。
成碧靜靜瞧著,失魂落魄地換衣裳出門,頭頂太陽一曬,他眼前都是白的。
騎驢的小廝抬手給了自己一巴掌,將早間扇出的痕跡又加深幾許,看著可憐又可笑。
這一路還看不到頭,只說楚江村那裡,晨早顧蘭因打媳婦的事已經傳出了顧家院牆。
顧老爺在家坐著,門口便有小廝進進出出,一會兒說是二房的老太太來了,一會兒說是三房的老姑媽來了,竟就沒消停的時候。
彼時李小白正在書房練字,見窗外人來人往,他執筆的手頓住。
濃墨從筆尖瀉出,毀了一幅字,又髒了他的手。
想到先前廊外丫鬟們的私語,李小白沉默地收拾著自己的桌案。
隔著牆,他似乎聽到隱隱約約的哭泣聲,李小白閉了閉眼,修長的手指揉了幾下眉心位置,他就靠窗坐著,那書房外的芭蕉樹下,不多時走過好多人。
二房的女眷老的小的,說是來找周氏說說話,實則是來看笑話的。顧老爺攔也攔不住了,便讓周氏謹言慎語。
而周氏今日難得聰明了一回,那頭人還沒到她的院子,她自己就先裝病躺倒,將一應事丟給柳嬤嬤。
柳嬤嬤原是顧老爺的一個乳母,年紀比二房的老太太還大,見人來了,她笑臉迎上。
二房的老太太顴骨高高的,乍一眼見人有些刻薄樣,只是對著柳嬤嬤,她還要喊一聲老姐姐。今日她穿著葫蘆紋樣沉香緞子遍地金通袖襖子,白碾光五□□的挑線插寬襴裙子,戴著兔臥兒,滿頭的珠翠,與周氏平日的打扮有一二分相似。
「老姐姐今日精神真是看著好,紅光滿面,這人上了年紀,就要保重身體了。我昨日吹了點風,一晚上不曾睡好,今早上吃了一貼藥才覺好了些,聽說你家奶奶也是病了,就想看看她。請大夫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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