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蘭因拱手道:「多謝岳父惦念。」
他朝沉秋使了個眼色,原本要跟著趙老爺一起進雅間的兩個經紀人被請到另外一處雅間。趙老爺愣了一下,等進了門,見裡面站著一個錦衣華服的女子,乍一看還花了眼,下意識叫了一聲婉娘。
「你今日怎會在此?」
何平安福了福身,坐下後說道:「過了月底,女兒就要跟著夫君去外地了,公爹上次提了一嘴,說是爹想在女兒離開之間再見一面,所以今日才來了這裡。」
「原來如此,你有心了,只是怎麼挑了這麼個地方?」趙老爺搖了搖頭,眼珠子黏在了她滿頭的草蟲金頭面上,關懷道,「你早說,我讓你娘在家擺一桌席面,省的你出來,這兒人多眼雜的,要是丟了東西就不好。」
「能丟什麼東西,爹放心,只要人不丟就行了。」何平安為他倒了一盞熱茶,瞧了顧蘭因一眼。
滿臉笑意的少年開門見山道:「今日請岳父過來,不曾請家裡其他人,其實是為了避免節外生枝。」
「什麼事?可曾需要我幫忙,因哥兒但說無妨。」
「我與婉娘成婚已有半載光陰,當中事,我已知道的一清二楚,不知岳父想瞞我多久?」
趙老爺聞言手一抖,目光落在他臉上,裝聾作啞:「因哥兒說笑了,我女兒婉娘嫁給了你,咱們也算是一家人了,哪裡還敢有事瞞著你。」
顧蘭因斂了笑,盯著他的眼,道:「你敢跟我發誓麼?若是方才所言有半分虛假,那就不得好死,趙家日後發不起財,子孫世世代代為奴為婢。」
「因哥兒……你這說的什麼話。」趙老爺臉色一時有些難看,他喝了幾口茶,仍是覺得口乾舌燥。
何平安見狀,剛要開口,趙老爺便攔住她,趕在她之前尷尬地笑了一聲:「婉娘是個好孩子,只是天有不測風雲,你也是知道的,去年那一場大水,淹死了不少人。」
「婉娘那天出去的時候,正趕上河水暴漲,路兩頭都被淹了。那些跟著她的丫鬟個個都不頂用,眼睜睜看著她被大水沖走,等我帶著人趕去撈的時候,哪裡還能撈的到。那後頭一個月里,我們趙家上上下下都在找,但也只能找到婉娘的遺體。」
趙老爺逼著自己回想那些事,見他不像是開玩笑的,又為了自己能從他這裡要到銀錢,只好嘆著氣,將婉娘死的事一五一十說出來。
「你還年輕,我們又收了你們顧家的聘禮,因知道你有心求娶,不敢傷你的心。好在我太太有個妹妹,她們本是一母同胞,恰好她妹妹也生了個女兒,與婉娘格外相像。我們就……誒,就想了個李代桃僵的法子,將她嫁給了你。」
趙老爺愧疚道:「雖然是欺騙了你,可咱們也是一片好心,她叫何平安,但與婉娘相比,也是個極好的孩子,我們家本打算等她生了孩子,再告訴你這事,只是因哥兒你太聰明了。」
顧蘭因聽笑了,反問道:
「岳父,難道聰明不好麼?」
第16章第十六章
「只怕聰明反被聰明誤。」趙老爺搓了搓手,諂笑道,「男人三妻四妾乃是常事,這輩子女人又不止一個,能伺候好你,那就再合適不過了。」
「再說,她這張臉,與婉娘大差不差,我們可是費了好一番工夫才找到,雖瞞了你,卻不是有意如此。我先在這兒給你賠個罪,萬望寬恕。」
肥肥胖胖的男人躬身行禮,不時抬眼窺少年的反應,見他不為所動,要不是何平安在,他早就想撲通跪到地上去了。
顧蘭因晾了他一會兒,方才客氣道:「岳父好意,我眼下知曉了,請坐。」
茶博士從門外端上時令鮮果,他藉口有事,先出去片刻。趁此時機,趙老爺鬆了口氣,轉而看向何平安,不悅道:「他是什麼時候發現的?你也不告訴咱們一聲!」
「也就不久前,尚未來得及,他就找上了你。」
「那他待你如何?」
何平安抹了抹眼角,委屈道:「還能如何,平日裡給口吃的給口喝的,從早到晚也不知他出去幹什麼,留我在家裡伺候婆婆。」
「我看他是個有良心的,不曾短過你的用度。瞧瞧你這穿戴,比婉娘在家時還要闊,知足罷。」趙老爺眯眼說道,「你如今也算是受用了無限的富貴,不知還記不記得我跟你姨母了。」
何平安可憐道:「怎麼不記得,初二回去的時候,帶了一車的節禮,都是好東西。」
趙老爺呵呵笑道:「那算什麼好東西,你吃香的喝辣的,穿金的戴銀的,一年到頭,就指望用區區一車的節禮打發我們?」
何平安知他的意思,當即哭窮,說什麼也沒錢給他,趙老爺聽的不耐煩,拍桌道:「你這頭上金釵子,手上金鐲子,隨便給一個,咱們家日子也快活些!這些日子官司一敗再敗,咱們趙家要真輸的一塌糊塗,你也別指望在顧家有什麼好日子。他們最是踩高捧低了,到時候你沒了娘家倚仗,趁早喝西北風去。」
何平安垂眸落淚,縮在角落裡,見他想上手,自己先動手,將早間戴上的金草蟲摘下幾隻,忽然哭出聲:「寶娘早就想奪我這一身的富貴,我要是不給,她便揚言要將趙家李代桃僵之事告知婆母,我身上這點東西還是一給再給留下的,若是給了你,他日我又要用什麼來填他的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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