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個?怨氣衝天的怨婦,讓何平安不知怎麼騙他才好。
她將食肆的門關上,猶豫良久,與他好聲好氣道:「你整日水上漂泊無?定,乾的又是殺燒搶擄的勾當,怎能有一世安穩,我好歹也是好人家的姑娘,怎能天天去找你,況且我日後若要嫁人,要嫁就嫁良人,決不嫁強盜。」
薑茶看著她,眼神變冷,忽然就抽刀架在她脖子上:「你再說一遍。」
何平安愣住,睜圓眼睛,小心翼翼抬手:「我發誓,我剛剛在騙你。」
薑茶滿意地將刀收回去,隨後道:「我跟我大哥說了,日後我在岸上做個?正經生意,不去水上當強盜,你放心。」
何平安聽這話,一時不知是該笑好還是該哭才對。
「我丈夫死了還不到一年,這街坊鄰里?都知道,我若就這樣與你廝混在一起,難免落人口舌。」她緩緩道,「我和你這幾個?月聚少?離多,也不知你為人究竟如?何,都說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若你真?有心,且讓我好好看看。」
薑茶低頭看著自己?膝上橫著的刀刃,未幾,開口道:「你想怎麼樣,但說無?妨。」
身旁的少?女伸手將那刀鞘一點一點推上去,直蓋住雪白的刀光,方才在他耳邊小聲說了幾句。
他盯著她,不想她又猛地撲倒了自己?懷裡?,用懇求的目光對上他的眼,最後紅著臉,對著他的脖子親了一口,從未有這樣的主動過,薑茶摸著她柔軟的腰肢,嗅著她鬢髮間的幽香,心猿意馬。
他聲音略沉了一點,想與她討價還價。
「一年不許與你同房,我忍不住。」
「跟一輩子比起來,一年算什?麼。」
薑茶抓著她的手,過了許久,終於狠下心,只是到開口的時候,仍舊是不情不願的樣子。
何平安將她剛提的要求重?說了一遍,諸如?:
「在人前?,你要喊我姐姐,你是我的表弟,平日裡?膽小怕事,最聽我的話了,讓你往東,你絕不會往西。」
「這一年裡?,你不可與我同房。」
「往後你不許有殺人放火的強盜行徑。」
「要當好人,做好事。」
……
薑茶微微一嘆,點頭應下,殊不知何平安誆他,白白得了一個?不要錢的夥計,又省下一筆錢。
——
立秋之後,天氣依舊炎熱。
城東六里?橋下,胡寡婦食肆近來多了個?夥計,忙裡?忙外,手腳勤快,旁人都知道那是胡寡婦的表弟,唯一不好的便是膽小如?鼠。
偶爾有幾個?小地痞路過,覺得那人分外熟悉,卻又說不上來。
六里?橋附近有幾家客店、酒肆、食肆,臨碼頭,多有外地客商寓居在此,立秋後第五個?戊日,到了秋社,附近村里?的人趕在秋社之前?多有進城買酒買肉的,六里?橋熱鬧了一陣。
這天食肆剛開張,隔壁客店裡?的女人過來買湯麵?,作婦人打扮的女子平日穿著鮮亮,一張臉塗脂抹粉,小有姿色,人都叫她朱娘子。
何平安初來乍到時不知她是做什?麼的,偶有一天食肆里?坐著,忽聽見隔壁鬧嚷嚷的,冷眼一瞅,才發現樓上跳下個?人,著急忙慌,急急繫著腰帶,一看就是剛從床上下來。幾個?手拿棍子鞭子的大漢衝出來,見他嚇得跑遠了,又紛紛回了客店,將這外商留在房裡?的行李囊資紛紛搬走。等那江淮客商回來一看,跪地大哭,偏又無?計可施,只能自認倒霉。
原來這朱家夫妻兩個?專給寓居在此的外地人下套,俗謂「扎火囤」,每每待其妻勾引上了男人,朱大郎便帶人抄傢伙撞進屋裡?,膽小的不敢跑的,他便詐一個?小富貴出來,膽大的跳窗跑了,這夫妻兩個?便將行李全部搬走,從不空手,一來二?去,與店主、夥計都是老相識了,前?些日子還宰了個?家本富裕的南方客商,日子愈發過的如?魚得水。
今早上朱娘子吃了湯麵?,多坐了一會兒,何平安擦著一旁的桌子,就聽她在那東拉西扯。
朱娘子如?今手裡?有了閒錢,想要置辦一些衣服飾,她之前?來這兒串門的時候瞧見過何平安的一支水仙花頭簪,那簪子樣式典雅精巧,又鑲了南疆瑪瑙,比起她在市面?上見的不知好上多少?倍,是以今日過來問問,想要出錢買下。
何平安繫著圍裙,見她終於步入正題,笑了笑說道:「姐姐果然有眼光,那簪子原是我娘留給我的,傳了三代,聽說出自虬川黃氏名家之手,無?論是用料還是雕工都極講究。」
朱娘子捏著自己?的錢袋,剛來時的底氣泄了一點,她問道:「既是這樣好的東西,不知要多少?錢?」
何平安想了想,手指蘸水,寫了個?數在桌上給她看。
朱娘子皺著眉頭,呆坐了片刻,待那水跡干透了,看著她弱聲道:「我真?心想買,只是手頭可用的只有這麼多。」
何平安看了看她手裡?那個?數,見朱娘子確實是愛極了,自己?又正好想要換點銀錢在手,便故作為難的模樣,等她將要失望之時,這才開口道:「不是我不願意割愛,只是這簪子好雖好,姐姐大價錢買回去了,朱大哥那頭可有話說。」
朱娘子本還以為她要拒絕自己?,聞言卻是一笑:「你放心,這錢都是我自己?攢的,他靠著我吃飯,要是敢在這事上說我,那他日後也別想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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