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婴的心里蓦地泛起一阵心安。
民警看了陆京安一眼。
“你是陆淮生的家属?”
陆京安淡淡“嗯”了一声。
“我是他的三叔。”
民警点点头。
“陆淮生在音色酒吧打人,伤者已经去医院验过伤了,”民警将医院的诊断结果单递给陆京安,“家属看看打算怎么解决吧。”
陆京安接过诊断单,一目十行。
陆淮生暗暗观察着陆京安的眼神,还是和平时一样淡漠冷静。
看上去并没有动怒。
陆淮生稍稍放下心来。
再怎么说陆京安也是他三叔,总不能在这种时候偏帮一个外人。
忽然,陆京安将诊断单折叠起来,骨节分明的手指如同一幅油画,每个动作都优雅至极。
他再次开口,虽眼底仍旧淡漠,嗓音却低沉压抑。
像是在克制着什么。
他看着陆淮生说:“这一巴掌,是不是你打的?”
陆淮生的后背激起一阵鸡皮疙瘩,嘴硬道:“她肯定是装的,我那一巴掌能有多大的力气,就是轻轻碰了她一下,不可能有这么严重,一定是她用了什么手段,她……”
“我问的是,”陆京安打断他,语气染上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和不耐,“是不是你打的?”
陆淮生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正欲开口,一旁的白晓梨却冲上来替陆淮生说话了。
潘迟拦都没拦住。
“是简婴先动手的,本来好好说着话,生哥只是给她打个招呼而已,她突然就动手泼了生哥,生哥是出于自卫才动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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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陆淮生,就连潘迟都敏锐地察觉到。
陆京安周围的气场肉眼可见的冰冷了下来。
他看似淡漠温和的面容上,眼眸微冷,就这么直视着陆淮生。
“是谁在说话?”
陆淮生微微打了个寒颤,对着白晓梨语气有些着急。
“晓梨,我和三叔说话,你别管。潘迟,带她去一边等着。”
白晓梨不得不跟着潘迟重新坐回去,眉眼一直打量着陆京安。
她对陆京安了解不多,只知道是陆淮生的三叔。但在她的认知里,一个三叔有什么资格管陆淮生的事,陆家她需要讨好的,只有陆淮生的母亲陆青青和当家老爷子陆钧就行。
陆淮生有些紧张地吞咽了一下,见陆京安的眼神一刻不移地盯着自己,心理防线终于有些破防。
“是我打的。”
陆京安眯了眯眼,将诊断单还给了民警。
“一般情况下,打人的案件需要怎么解决?”
民警想了想道:“一般会先拘留,然后根据伤者的意愿,要么根据伤者情况起诉,要么私下调解赔偿道歉。”
陆淮生一听就慌了。
“三叔,我不想住在拘留所里。三叔,我可以赔偿的,你问问简婴要多少钱,我给。”
陆京安没有回应他,而是缓缓转头。
对上了简婴微微有些泪眼朦胧的视线。
其实简婴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哭。
这不是她第一次受这么大的屈辱。
以前母亲会当着老师同学的面打她,会用剪刀剪掉她精心留了很久的头发,会让她当着邻里的面站在小区门口。
后来陆淮生不爱她了,也时常故意在朋友面前给她难堪,说她“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就连陆青青在陆家,也时常会趁陆爷爷不在的时候故意指桑骂槐地骂她厚脸皮,不要脸。
她从前都不觉得有什么。
即便心里伤心,也完全可控。
她自七岁以后就没有被偏爱过,除了年少时的好友,没有人替自己撑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