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前路时,等待最难熬。
几百米的长绳拉了四根,还有十几个人在上面拽。
时桉窝在车尾,脑袋埋得低。
他之前从不信鬼神,却因派不上用场,只能默默祈求鬼神。
求不要再雪崩、不要出现恶劣天气,求徐主任平安无事,求这场可怕的灾难尽快过去,求……
“人找到了!”从山下传来的呼喊。
时桉立即蹿出去,扒头往下看。
白茫茫、冷冰冰的山脉,人渺小成像素点,获取不到任何有用画面。
钟严站在他旁边,声音被风吹得颤,“人怎么样?”
那边隔了几分钟才有回应,“身上有多处外伤,徐医生应该攀爬过,手部伤得很严重。”
又过去半分钟,“别担心,还有呼吸。”
钟严在寒风中站了近一个小时,收到平安的消息,他才敢双腿无力。
“辛苦你们了,剩下的交给我们。”
徐柏樟被合力救上来,盖着氧气罩,穿厚实的棉衣。头、眉毛包括睫毛上都裹满冰霜。
钟严帮他做了急救处理,目前情况稳定。这么恶劣的环境,也就只有他能活下去。
上车前,钟严帮他掖好衣角,仍在后怕。
你真有什么不测,我怎么和老梁交代,又怎么面对你那位即将结婚的伴侣。
*
两员大将成功归队,众人悬着心终于放下来。抢救工作还再继续,医疗中心忙碌紧急。
至于时桉,他默默回到自己的岗位,继续遛孩子,给他们吹手套气球,藏在门口,时刻关注着救援动向。
当晚难得放晴,时桉把孩子们哄睡,套上大衣,独自坐在门口的台子上。
没有风雪的夜晚,天离得那么近,好像伸出手就能碰到星星。
山脉连绵不断,山头铺满白雪,山脚有城镇和村庄,在漆黑的夜色里亮着灯盏。
身后有门帘掀开的声音,时桉闻到了熟悉的气味,还有压到他肩膀上的大衣。
衣服是钟严的,时桉下意识想脱,“我不冷。”
“穿着。”钟严按紧他肩膀,分明是威胁。
时桉怀疑,如果他不听,下一秒就会被人勾住腰、再甩出去。
时桉乖乖把衣服裹紧,周身都是钟严的气味。也就他这种讲究人,救援都要特意从家带洗水。
很常见的薄荷味,是好闻的。
这是钟严把他甩出去以后,彼此第一次交流。
时桉非常确定,钟严当时下了狠心,没半点留情。至于自己,也是铁了心想违逆他的命令。
算下来真不好判断,到底谁该更生气。
但目前来看,时桉更胜一筹。
因为有人提前示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