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范奚目不斜视地从她身前经过,想来是没认出自己,姬禾觉得自己的伪装还挺成功。
范奚入殿之后良久,赵使景睦才姗姗来迟拜别鲁王。
一番道别言说后,范奚引着景睦出殿,亲自送他登上第一架轺车后,才转身向第二架轺车走去。
姬禾的目光一直随着他的身影,见他登车前,对车旁的车夫说了句什么。
不一会儿,那车夫便走到她的身前,对她说,范大夫命她随车而行。
他竟然认出她来了!
若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姬禾都想要欢快地跑过去了。
她执着重戈,走得有些吃力,到车前时,颊边沁出了几滴豆大的汗水,混合脸上的灰,竟糊成了个大花脸,当然而事人毫不知情,一脸肃穆,笔直的站着。
倒是范奚叫她上车来,却见她一脸污黑,终是忍着。
待队伍缓缓驶出宫城,远离百官的视线
之后,范奚用衣袖给她擦了擦脸上污痕,问:“公女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甲士日日操练,历风霜雪雨,哪有我这样白净的模样,不涂黑来,多么格格不入。师傅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甲士身强体健,各个身形高大,哪有如你这般瘦小的。”
“这倒是,”姬禾笑了笑,“方才还自以为伪装成功,没想到是画蛇添足,教师傅看笑话了。”
“公女,为何要随臣去赵国?”
昨夜鲁王的密令,只是言及要他照看一同出使赵国的姬禾,并没有说让她去的原因。
他想起这些天来,她的种种行径,只怕她是冲着他才去的。
如此想了一夜,范奚辗转难眠。
此刻他问出,生怕又听到她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
姬禾当然不会说出心里所想的真实原因,她注视着范奚的眼睛,将昨夜和鲁王说的原因,告诉了他。
范奚听罢,并没有觉得安心。
虽然她不是想要跟着他才去的赵国,可是她能因赵国求亲一事,寝食不安,郁结在心;若是当时,她真的被他送去赵国,那给她带来的后果岂不是比如今更为严重。
他觉得自己真是枉为人臣,枉为人师。
“竟是如此,臣明白了,”范奚看着她的眼睛,温声安慰道,“已经过去了,公女莫要怕。”
“好。”姬禾点了点头,脑袋一点,头盔便歪了,她连忙一手扶正头盔,模样甚是滑稽。
范奚伸手摘下
她的头盔,“甲胄头盔颇重,待到下个驿站,公女可换身轻便的衣裳。”
“啊,我没带其他衣物。”
“无妨,臣昨夜给公女备好带着了。”
“师傅心思缜密,竟连这都算到了。”
“未雨绸缪,有备无患。”范奚接话道。
他知道她素来不拘小节,此番跟着他远行,一不带宫人侍女,二来路途遥远,但她生来娇贵,这才给她准备了诸多衣物药物,连带她平日爱吃的小食都捎上了,远比自己的东西还多。
出使列队行出国都,一路向西北而去。
姬禾第一次离开鲁国,心中充满了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