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元镇仔细观察玄帝身上的国运之龙,果然对他手拿的儒道文尺有些惧怕,可见,玄帝身上的国运,也知道玄帝做的事情非人所为,有点惧怕正道的清气。
九五之尊,能一直维持帝王霸气靠的并非胆量,而是国运神龙带给他的底气,如今神龙感觉到惧怕,玄帝当然也就蔫了。
这把儒道文尺来自于大儒孔方儒,可传道、受业、解惑、治世、封神、除魔、降妖、屠龙,对付的就是心术不正的生物,哪怕是个神佛有了坏心思,面对儒道凝结成的正气,也得认栽。
玄帝自从做了太子开始,发心就不是什么正道,经历这些年权力熏染、帮派倾轧,就又变得多了一丝邪恶,这样的人满心满腹都是他的个人权利和算计,就好像赖皮蛇躲进龙皮中,稍微见了正气,就得露出洋相。
刚才,儒道文尺一拿出来,满朝文武都眼神闪躲起来,敢于直视文尺的人十中只有二三,其余的人,也很怕被儒道文尺惩罚,纷纷缄默不言。
玄帝见儒道文尺在场,惊讶片刻后,当即换了副嘴脸:“哈哈…哈哈哈哈,陇元镇,朕早就看出你不同寻常了,当年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他儿子,我和你阿爷算是结拜兄弟,你若愿意,一品军侯、万户侯、镇国公、摄政王任你挑,只要你能给朕留下条命,再不然,朕把皇位传给你也行,以后,你就是大端的皇帝,如何?”
陇元镇还以为,玄帝会坚持维持帝王的尊严,没想到才刚见到儒道文尺,就已经是败落下风,心中只觉得悲凉,这样的人居于龙位多年,怪不得超纲混乱,民生维艰。
玄帝见他不说话,还以为陇元镇对皇位动了心,当即又说道:“只要你愿意,朕可以随时拟诏书,册封你为皇太子,等朕百年以后,你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帝,若你等不及要继位了,我……我可以马上退位,只尊我为太上皇即可。”
“啊哈哈哈哈。”
陇元镇被玄帝气笑了,这老匹夫到了这一步,还是想保全身后体面。
“你这皇位,我不稀罕。”
陇元镇哭笑不得,拿着儒道文尺重重落下,玄帝身上的国运神龙好似杀猪宰牛,惨烈嘶鸣后,龙形好似风吹残烛摇曳明灭,最终彻底烟消云散。
玄帝没了国运神龙,满头乌发当即全都褪为斑驳华发,就连原本紧致的脸庞也全是皱纹,好似瞬间苍老了二十岁,身体佝偻之态,好似老态龙钟的耄耋老者。
这一刻,玄帝也意识到了这个变化,他想再回到龙椅之上,却发现自己的胳膊腿脚已经不听使唤,蹬腿数次也不见能活动,当即明白,自己的气运已经被儒道文尺打散了。
陇元镇走上台阶靠近龙座,玄帝如同老猫蜷缩在龙椅下,手脚颤抖着蜷缩不动,他低头又说道:“刚才,只是替天下人除了你这昏君,现在,也还为我死去的阿翁阿爷报仇了。”
陇元镇拿出惊鸿剑,正想取走玄帝狗命,周围金光大方、鹤音清鸣,李鹤玄仙风道骨,翩然而至,这糟老头子,早不来晚不来,他把玄帝的国运给干碎了才来,多半是来劝和的。
“道尊,救我!”玄帝蜷缩之时,用尽力气苍老出声。
“道尊,你不在天道塔下棋,跑到这里来做什么?”陇元镇平淡说道,如果这老道士是想阻止他,二人都是二品,尚且能打个来回,他也不怕被老道士压他一头。
李鹤玄空灵说道:“陇元镇,玄帝确实不配为人君,如今你打碎了他的龙运,此后他再难站在朝堂上,不若就此作罢。”
“道尊,国仇家恨不可放,哪怕不提他愚弄百姓,他也杀了我陇家两人,我报仇不也在情理之中。”陇元镇有些不服。
“这话确实不假,可你真的做好了准备?弑君是天伦逆罪,你这修为好不容易到达二品,他没了龙运也活不成了,孽力反噬比之肉体病痛来得更猛烈,你何苦为了一个已死之人,非要败坏自己修为。”
“不若,各退一步,你暂且放他一命,玄帝也就此退位,给他一个善终。”
“如何?”
李鹤玄说到这里,已经是最好的结局,陇元镇想起陇府,如果他真的当朝弑君,那不光他的前途完了,陇家的后代世世代代都要背负弑君者的名声,由此一下,李鹤玄也确实是在为他考虑。
“好!”
陇元镇欣然同意,他看玄帝这个样子,也确实活不了几天了。
“道尊~”
玄帝见李鹤玄也这样认为,当即不再挣扎,叫郭令仕拿来笔墨纸砚,在诏书上写下退位之辞。
咔嗒,传国玉玺盖印在上,玄帝的时代,就此成为过去,玄帝退位只是开始,关于皇帝的继位人选,才是重中之重,幸好李鹤玄还没那么糊涂,在退位诏书上写下立嫡立长,皇位,当然也就由雍王继承。
煊赫典仪、新帝登基,典礼之后,雍王继位为帝,将年号从大历改为神熙,至于这位年轻的雍帝执政到底如何,暂且还未可知,对于朝臣来说,都已经经历过玄帝这样的皇帝,还有什么事不能忍受的,至少,新朝新气象是一定的。
此事后,陇元镇的位置就变得很是尴尬,他曾经杀了瑞王,算是谋杀皇族的罪人,可他斩却玄帝龙运,在某种程度上又算是新帝和新朝的恩人,这样一来,朝廷对其的定位难免矛盾起来。
若因为他斩杀瑞王脑袋定为有罪,谋杀皇族几乎是诛九族的重罪,按照端律陇府全家都的问罪,真的要问罪陇家,他们就得考虑彻底和陇元镇决裂,以他此时的修为,整个长安城夷为平地也是不费吹灰之力,几乎不可能将陇家伏法。
若因为他斩却玄帝龙运定为有功,那未免有些软骨头了!
玄帝再怎么不济也是雍帝的生父,将来百年后是要上宗庙祭祀的,陇元镇在大殿之上痛斥玄帝的罪过,史官全都给记了个明白,雍帝若要定他的功,那就得承认陇元镇所说的都是真的,甚至,是承认他的父亲是篡位登基,也就是说,要彻底否定玄帝执政的合法性。
这个结果,在人伦上实在不是个孝顺之举,在法理上,对他自己的继位正当性也存在影响!
因为,如果玄帝是篡了先皇的位,那他的执政就是非法的,而雍王如果是被玄帝指定的皇子,那更不是正统,这个事情解决不好,以后会更加麻烦。
为这个事情,雍王一个脑袋两个大,本来,他是可以顺顺利利继位,如今被陇元镇这么一搅合,反倒是黄泥糊裤裆,越擦越像奥利给,怒气之下,也只得暂时停了陇元镇的差使,暂时先禁足在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