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昏黄暗沉。
大半天时间已过,大理寺外车马哒哒,一队人马喧闹入内。
陇元镇得意一笑,连站着的姿势都硬气了不少,他昂首挺胸支起身子:“少卿大人,是不是查到新线索了?”
陇元镇关心问道,表情却好像在说……夸我,夸我,夸夸我。
尉迟骏铁青着脸瞅着他:“你最好跪下听结果。”
“也行,生活总要有点仪式感。”
陇元镇噗通一声跪下,他对自己的推论很有信心,毕竟是刑侦科班,不在乎跪这一时,唯有鱼若卿察觉出尉迟骏的变化,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尉迟骏看向众人,努力摇了摇头:
“我们查了东西市案发前后的所有香料、水果、药材入市记录,查了成千上百家涉及橘子买卖的商户,还调取了市署官册,根本就没有可疑的人倒卖贡橘,他们供说这个时间也不是吃橘子的时节,也没人会主动运贡橘进来。”
“没有,东西市一切正常?难道他们不会说谎吗!”
陇元镇不甘心,继续追问。
佟寿山阴沉着脸,从鼻息里哼出几句话:“我们怕贼人说谎,刻意带了玄都宫的术士,他们望气术、鉴心术全用了,确实没有任何异常,成千上百人都没疑点,可见你的推断是错的!”
老中官听了这话,深深叹了口气,看向陇元镇的眼神,充满了厌恶。
“不,不,怎么可能!”
陇元镇震惊得说不出话,仿佛被一盆冰水从头顶泼下,脸色从红润变得煞白,他瘫坐在地上,不敢接受自己推断失误了。
“我等都是朝廷命官,不会诓骗你!”
“陇元镇!”
尉迟骏声调变高,脖子气得青筋起伏,他拿起腰间陌刀,咔嚓一声顶在他脖子上:“早知道你空口胡说,就不劳师动众了,现在不良府和御史台、刑部都笑我被囚犯给耍了!”
他一直以为陇元镇颇有心思,没想到也是个怕死胡乱说话的庸才,一时间,积攒的怒气无处忍耐,全都喷发在陇元镇身上!
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对于陇元镇来说确实是个打击,他没想到在现代都能断案如神,却在刑侦手段不足的古代来了个滑铁卢!
人前显圣失败了……苍天啊,大地啊,谁来救救我啊!
这巨大的刺激,让他丧失了一切活动的能力,像个木偶似的仰面躺在地上,此刻,陇元镇的心理活动犹如火山爆发,在脑海里爆裂翻腾。
这一瞬间,他已经想到自己悲惨的命运又回来了,人前显圣的代价实在是太沉重了。
“他不会是躺地上装死吧,这真的是陇世安的儿子?”
老中官嫌弃得说了一句。
“不会,我们大理寺有的是刑具,来人,把他拖下去先打一顿押回望北候府,明天就上报圣人。”
尉迟骏恨恨说道。
“切……且慢。”
一听说要上刑具,陇元镇从出神里回来,在堂中嚷嚷。
“你又想耍什么花招,别以为大理寺是教坊司,可以任你搞花样。”
佟寿山对他的厌恶又加重了一分。
“大人,我以人头担保,这次绝对可以查到贼人。”
这话,老中官翻了个巨大白眼。
尉迟骏嗤笑一声:“你的人头,不是已经担保过一次了,你有几个头,让我们一再相信你。”
喂!我用下面的头担保行不行……他本想说出口,看着尉迟骏锃亮的陌刀,他咽了口唾沫,还是不说了,免得被当场去势!
陇元镇支起身子,心口起伏不定,朝诸官央求道:“大人,我要验尸!”
“无知,尸体早在发现贡船时已经验过,大理寺经验丰富的仵作都看不出蹊跷,你这个黄口小儿,能有多少能耐,还是多陪陪你父母,也就这两日了,该砍头砍头。”
佟寿山扶额摆摆手,尉迟骏这一次出乎意料没反对,任由廷卫押住他手臂,看来也是对自己失望了。
“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