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大监!”
过后不久,郭令仕引他们进入正殿,随即出了殿门守候在外。
“臣陇世安、妾徐兰芝携子请圣躬安!”
陇世安和徐兰芝知道玄帝来者不善,像他们这样的勋贵只需要抱手在心,行叉手礼即可,为了显示自己尊重帝王,硬着头皮行稽首大礼。
“朕安,陇世安你长久不在御前走动,连礼都不会行了,是吗,朕就那么让你恐惧,要行如此大礼?”
陇世安没想到,还没说一句话,玄帝就已经发难,当即解释道:
“臣知道如何行礼,只是前几日身涉谋逆大案,自觉愧对皇恩,又蒙圣人召见,得见天颜一时心情激荡,望毋怪罪。”
“行了,行了,起来吧。”
呼!
陇家三人深呼一口气,从地上颤巍巍支起身子,陇元镇起身时看向玄帝。
阿爷和老皇帝同样都是五十岁,却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样子。
阿爷头发花白,腰背佝偻、肌肤松弛、眼中尽是疲惫懈怠,早已没了壮年风采。
圣人李御却神采奕奕、威风凛凛!
他身穿姜黄圆领袍,腰佩蹀躞紫玉带,那满头乌发戴着纱罗幞头,鬓角只是微微生出华发,微微发福的宽脸介于白皙和麦色之间,健康又尊贵。
依据他老时的状态,老皇帝年轻时应该属于面如冠玉、丰神俊朗的容貌。
那乌黑上扬的剑眉配上丹凤瞳、薄嘴唇、高挺鼻,眼间眉梢尽是风流与算计,多出的一丝皱纹,反而衬得他有种成熟感。
如果非要用现代的词来形容,陇元镇只能评价他为帅大叔,属于越老越有味道的那一类男人。
只是,唇薄太过难免薄情寡义!
果然,男人想要老来俏还是得保养,这老皇帝吃了玄都宫那么多炉丹药,总算没白费那些好东西。
“这次皇观爆炸案算是你陇世安命大,被你这庶子给救了,若还有下次,朕定不轻饶。”
陇世安谄媚拱手,温顺以对:
“圣人训斥得是,臣日后一定谨记教诲,绝不再犯相同错误。”
“罢了罢了,既然皇观爆炸案与你望北侯府无关,罪犯也已伏诛,朕没必要揪住这点不放,今日找你们过来,是另有他事。”
语毕,这老皇帝眉眼微瞥,一旁的小中官托着黄缎玉盘来到陇世安面前。
这老匹夫拿起写在厚折上的诗文,上下仔细浏览,脑门上的冷汗越来越密。
如果这是在侯府书房,他必然要对这诗文大加赞赏。
如今站在延英殿圣人眼前,说明诗文已经不仅仅在市井流传,已经被圣人注意到,这可不是好事。
此时,他只剩下惶恐胆颤,折子中密密麻麻的红点,不但代表圣人对诗文的诸多不满,也是他们望北侯府的催命符。
这几日,他也曾听同僚好友和门生食客提起过这首诗,才华肆意但也锋芒毕露。
尤其是像他们这样沐浴皇恩的勋贵,何以说功名利禄皆虚妄,这不是打圣人的脸吗!
如果按照更难听的话来说,就是过河拆桥、拿起筷子吃饭,放下筷子骂娘!
如此细想,陇世安已经腿脚发软,几欲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