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墨孜山震动,这两人恰好在爬一处峭壁,就那么从十米高的地方摔了下去,其中一个保镖当场摔死,一个坠落时被树枝贯穿胸膛,当场死亡,另一个保镖摔断了腿,荣安州被树枝刺穿了肩膀,秦玉言摔断了两根肋骨,三人都躺那里等死的时候,宴之山出现了。
几人劫后余生,难免兴奋,只有荣安州盯着白狼,冷不丁来了句,“你要能找到我哥和我那个男嫂子,我管你一辈子的口粮。”
白狼灿金色的双眼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双腿交迭趴了下来,伸出舌头有一下没一下地舔着腿上的伤口。
荣安州心里很失望,又觉得自己有点神经,居然指望起一个动物来。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从包里拿出被摔出裂痕的手机,捣鼓了一番无果,暗暗下决心,等他出去后要让他舅给做个能当板砖用的手机。
光信号好有屁用,摔坏了照样是垃圾。
他一边低声骂着,一边继续尝试开机,屏幕亮起一点光,开机了。
他愣了下,立刻去看信号栏,下一秒一个电话就打了过来,像是早就等着他开机的这一刻一样,来电人显示:周长明。
他按下接通键,声音沙哑,“喂?”
那边不知说了什么,他半晌没说话,只是举着手机微低着头,散乱的头发遮住他的眉眼,许久后仰起头长出了一口气,缓缓弯起嘴角。
“你在哭吗?”秦玉言不知道什么醒了,靠在树干上淡淡看着他。
荣安州懒懒瞥她一眼,“以为你死了,刚准备哭两声聊表敬意呢。”
秦玉言偏头看向前方黑暗的山林,沉默许久后开口,“为什么救我?”
山体震动那会,她在更高处,掉下去时荣安州拉了她一把,否则被树枝刺穿心口的应该是她。
“你当韩家跟你秦家一样为富不仁?”荣安州嗤笑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达则兼济天下,我们家家风很正,顺手救人这事我十岁就会做了。”
秦玉言脸色苍白,勉强扯了下嘴角,“你还知道达则兼济天下。”
“我是喜欢当兵,不是考不上大学。”
“……”
秦玉言没听他的反驳,眼神淡淡地看着前方,问了句,“姜无还活着?”
“废话。”荣安州嗤了声,“你当我们家天生爱做善事?积着德呢。”
“……”
秦玉言靠着树干没说话,等周长明带着人过来时她已经睡了过去,不知道是困的还是疼晕的,也没人顾得上。
荣安州看到韩重后直接冲上去把人抱住,照着后背咣咣给了两拳,嘴里一声又一声地,哥和韩重换着喊了十来遍。
韩重纵是积煞之体这几天也累得够呛,被他咣咣砸得咳了两声,一句话没说出口,余光就看见姜无笔直地朝宴之山身后那只白狼冲了过去。
那白狼足有半人高,体型健硕,目光凛然,浑身充斥着野性,一看就十分危险,韩重还没来得及开口阻止,姜无就已经揪着那白狼的耳朵把脸凑了上去,距离近得白狼只需一抬头就能吞下他半张脸。
那画面太过惊悚,让宴之山等人脸色都是一变,这白狼虽然一路给他们带路,但终究是煞气遍布的墨孜上长大的野狼,心性难定,一旦激怒,难免会发狂咬人,他们这么多人一路上都离个米远,不敢过分靠近,姜无居然上去就去揪狼耳,简直是找死!
周长明都已经掏出枪准备扣扳机,却发现那只气势凛然的白狼似乎懒洋洋的,连动都没动一下,就那么抬着头让姜无提溜着竖起的尖耳朵,灿金色的眼睛依稀还透着一丝人性化的平静。
姜无并没有发现周遭陡然安静下来的众人,只顾着将眼前的白狼上下左右仔细打量了一番,最后陷入了深深的疑惑中。
这是他师父?
他师父坏事干多了,终于当不了人了?所以韩重才会说不知道算不算活着?
可是这白狼身上虽有他师父神魂的气息,但也只有一点,并不太像他师父。
他沉吟片刻,抬手准备去探白狼的眉心,但他指尖刚碰到白狼眉心皮毛,原本平静乖顺的白狼突然龇着牙发出低低的“呜”声,灿金色竖眸骤然露出一丝凶光。
众人心叫不好,周长明正要扣扳机,就见韩重突然疾步冲上前将姜无拽到身后,下一秒一只手猛地压住白狼头顶狠狠往地上一扣。
“呜——”
白狼半个身子被按在地上,嘴也被紧紧压着张不开,只能发出低低的呜咽声,眼中凶光散尽,两只前爪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十分可怜。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韩重徒手将一只半人高的野狼按在地上,明明是那么大一只白狼,只要一个扭身就能挣开韩重的手,它却像是被吓住了一样乖乖伏在那里,着实让人咋舌。
宴之山却是若有所思地看了白先陵一眼,白先陵心虚地避开了他的目光,宴之山心里的猜测验证了大半,再看向韩重的目光已经完全不一样。
外人眼中那只是一只凶猛白狼,但在他们眼中,这只白狼最可怕的是它那一身的煞气,别说是一只手,就是一颗子弹都不一定让它破皮,能让它臣服的自然不是力气,而是更纯粹的煞气。
他此刻才意识到自己错了,成煞的不是这个姜无,而是眼前这位韩总。
他下意识去摸剑,却摸了半截断刃,眉头顿时一沉。
韩重察觉到身边的目光,正要抬头,忽然听到一声悠长的哨音,如果此刻杨谌等人在这里的话一定会发现这个声调很熟悉,和当日姜无在墨孜山中召唤出白色龙眠时吹的口哨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