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闲已得知牛栏街刺杀一案,背后是林珙所为。
那日滕梓荆为了救他而惨死的场面,历历在目,让他惶惶不可终日,如今终于有机会替兄弟复仇了。
夜里,他穿戴好夜行衣,佩好匕首,准备去寻林珙复仇,可没想到,被从天而降的五竹叔拦住了去路。
“回去吧,你的心是乱的,去了也是送死。”
五竹看出他心神不宁。
此话不假,范闲此时心里还在想着婉儿。
毕竟林珙是她最亲近的二哥,若是复仇,无论成功与否,他和婉儿之间,怕是再无可能了。
但是想到滕梓荆,想到他无辜的妻儿,范闲还是狠下心来。
“叔,你让开。”
“回去。”
五竹冷冰冰地命令道,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
“所以你也觉得滕梓荆的死无关痛痒是吗?”
范闲看着他,嘴上发狠,可这一字一句令他心痛得难忍。
这一刻,他真的希望五竹叔可以和他站在一起,可以理解他的苦楚。
毕竟在这世上,五竹叔是他最亲近的人了。
然而事与愿违。
“是的。”
五竹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对五竹而言,他只关心范闲的安危,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去送死。
“呵。”
听到这样的答案,范闲凄凉地笑笑,那笑里是无助,是悲痛,亦是愠怒。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陡然出招,匕首在月色下泛着寒光,刺向这个世界上他最信任的人。
不被理解的痛苦化成了无边的仇恨与怒火,他心里只想打赢这一仗,然后去找林珙那狗贼做个了断。
可五竹并不想和他打架,只防不攻,灵活地闪躲着。
范闲见他不打,步步紧逼,干脆招招发狠,故意刺向要害,逼五竹出剑。
从街边沿着墙壁门柱,一直打到房顶。
五竹看他没有收手的意思,也动了真把式。
范闲果然不是他的对手,几下便被打落了匕首,本想赤手空拳搏上几招,但很快就被他的五竹叔反擒住了双臂。
打斗之间,五竹迅速地扯下了范闲的腰带,将他的两手反束于身后。
他收剑回鞘,沉稳且轻盈地坐在房顶最高处,将范闲按趴在膝盖上,一只手死死地握住他反背的手腕。
“五竹叔!”范闲一声怒吼。
此时五竹半坐着,他趴在他的膝盖上,下半身只能跪在房瓦上。
这个姿势他太熟悉了,这是他儿时常常受罚的姿势。
可如今他已经长大了,他是要替兄弟复仇,他的心里本装着滔天的血海与仇恨,可五竹在此时用这样的方式责罚他,摆明了还是将他当做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他不要这样折辱自己。
“放开我!”
他趴在五竹叔的膝盖上,怒吼着,挣扎着,可却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