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比利·斯塔布斯的最心爱的毛绒狗不见了。
这种事情在福利院很常见,经常就是属于自己的东西不翼而飞。玛莎奶奶敷衍的说是老鼠叼走了,或者是小喵咪叼走了,但是我知道,是我们中间的一些人给偷走的,其中这些人就包括比利·斯塔布斯。
这次终于轮到了他自己东西不见了,他哭的稀里哗啦,那堪比海啸般的哭声刺痛我们大家的耳膜,弄的我们苦不堪言,大家都在低头做自己的事情,并没有几个人同情他。
玛莎奶奶今天心情看起来很好,她难得的抱起了比利·斯塔布斯,跟他说之前的那套说辞,只不过这次不是老鼠也不是猫咪,而是蝙蝠。
好家伙,我竟然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这么大的蝙蝠,能把那个那么大的脏兮兮毛绒狗给叼走。
比利·斯塔布斯仍然在哭,玛莎奶奶有些烦躁,训斥了他几句,比利·斯塔布斯哭的更凶了,玛莎奶奶不再管他,转身去厨房了,毕竟快到午餐时间了。
比利·斯塔布斯一边哭一边咒骂着,誓要把那个家伙给揪出来,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伤心和生气。
我环顾了四周,没看到里德尔。有些奇怪,早饭之后就没看到他了。
我在卧室找了一圈,很多新来的孤儿总是喜欢躲在床底下或者柜子里,我甚至还把床底和柜子都找了一遍。
可仍然一无所获。他会在哪里呢?
福利院的布局很简单,是一个之前废弃的教堂改造成的。
科尔夫人把其中三间中等大的屋子作为我们的卧室,一间最大的作为我们吃饭的地方,还有一间较小的作为她和玛莎太太的起居室,其他的则作为杂物间。
我又围着房子外围转了一圈,期间没注意踩到了一个水坑,鞋子湿了。
不过还是没有看到里德尔,但是房子背后的一棵大树下,我现了一堆泥土翻动过的痕迹。上面还覆盖了一层落叶,要不是我经常来这里躲避她们的恶作剧,我都不会现。
好奇心的驱使下,我翻开了那堆土,比利·斯塔布斯那只已经脏的看不出本来面貌的毛绒狗赫然出现在我面前,我吓了一跳,正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埋回去的时候,里德尔出现了。
他站在我面前,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漆黑的瞳孔,充满了戒备。
我吓得一个重心不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我一瞬间就反应过来了,毛绒狗百分之九十就是他干的!
但是我还是象征性的问了句:“比利·斯塔布斯的毛绒狗,是你干的吧?”
里德尔没有说话,又抓了把树叶,盖在了那只脏兮兮的毛绒狗上。
我权当他默认了,把那只毛绒狗从泥土里拽了出来,在他惊讶的眼神中,用力一甩,扔到了屋顶的平台上。这次幸运之神蛮给我面子的,一扔即中,屋顶的平台常年无人到访,我确信没有什么比那里更安全的地方了。
“这样更万无一失。”我朝着他露出了一个值得信赖的笑容,心里偷偷为自己竖起了大拇指,为自己的周到考虑。
里德尔的眼神里带了惊讶,错愕,还有一些其他我读不懂的情绪。
“你想做什么?”里德尔说。
“我需要一个朋友。”我说。
“我不需要朋友!”里德尔说,脸上的神情真够冷冰冰的,嘁。
我一直坚信,本质上,世界上的人都是一样,都是有血有肉,都是向往美好事物的。
不需要朋友?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不需要朋友呢?这是违背人类天性的,如果一个人对你说,他不需要朋友,两成的可能是他在逞强,三成的可能是他被深深的伤害过,五成的原因——暂时还没想到,但是总有原因的。
我相信里德尔的本意并非如此,装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只是为了没有什么可以伤害到自己。想到背后的原因,我只为自己着想的心突然为他泛起了一波涟漪。
可怜的里德尔,伪装是个力气活,如同一张绷紧的弦,时间久了,弦就会断裂。
马上就要到饭点了,去晚了可是啥也没得吃。
我们到了大厅,比利·斯塔布斯已经安静了下来,红着鼻子喝他的粥,亮晶晶的鼻涕流到他碗里,他好像没有察觉一样,张大嘴巴几口就把碗里的粥喝的精光。喝完之后又用贪婪的目光,眼巴巴的盯着玛莎奶奶面前的那口巨大的铜锅,但是他把那口锅望出个洞也没用,每个孩子只能领到一碗,多的就没有了。
我和里德尔拿了自己的碗,排在了打饭的队伍后面。
今天的粥是碎骨头粥,骨头是几乎没有一丝肉的鸡大腿骨,仔细闻,还有股臭味,我每次吃的时候都要特意把碎骨头给挑出来,不然会被硌到牙齿,不过即使不被鸡骨头硌到,也会被里面的石子给硌到。
至少我上辈子,我家是一天吃五顿饭的,然而这个孤儿院,好吧我不知道是不是英国的习俗,一天只有两顿饭,早午饭和晚饭。同时这里的饭是真难吃,刚刚穿来的时候,我根本不习惯,脸生生的缩水了一圈。
里德尔面无表情,眉头都没皱一下,就吃完了。不像我,挑挑拣拣半天,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这种食物,吃多少次都不会习惯的好嘛。
在我纠结的眼神中,我终于把那一小碗浑浊的粥给吃完了,但是肚子感觉还是空荡荡的,没吃饱。
里德尔那碗粥比我少一点,我觉得他肯定也是和我一样,并没有吃饱。
我环顾四周,悄悄凑近他的耳边,小声对他说:“里德尔,想不想吃别的?”
里德尔淡淡的看着我,没有反驳,据我自己盲目又自信的判断,我觉得他这就是同意了。
我拉着里德尔的衣角,拽着他,起先他还装作没反应,但实在是耐不住我的锲而不舍,只好跟着我从大厅走了出去,我带着他来到了孤儿院一个不起眼的围墙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