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把宽广的平原染成了一幅暖色调的油画,火烧云在地平线处堆叠,沉静的铁路轨道渐渐出响动,传来火车的轰鸣声,远处一节节火车车厢正在缓慢的行驶着。
在火车的颠簸中,里德尔静静地坐在窗边,目光凝视着窗外的风景。随着风景的流转,光影在窗外斑驳跳跃,在他的脸上投下变幻的阴影,使得他的皮肤看起来如同透明一般,仿佛可以透过表面窥视到他内心的世界。
他一旁的手提箱里,一只被扭成小人模样的灰色手绢正在尝试着爬出来,里德尔手指轻轻一挥,手提箱的盖子“啪的一声”,被粗鲁的合上,箱子里传来小人的呜呜声。
瑞拉曾经告诉过他,她的那些小人和她的关系,只要她不死,她的那些小人就死不了,经过上次气血攻心烧了那个小人结果小人只是换了个地方躲起来,就说明了瑞拉所言非虚。
确认瑞拉反正还没死后,里德尔不慌不忙,从容淡定的一封一封的,翻阅起瑞拉寄给桃金娘的信来。
这种感觉很奇妙,带着一种窥探的心理,观察瑞拉在别人面前的态度,就好像是又重新认识了她一次一样。
信很简洁,没有那么多废话和絮絮叨叨,在可以延伸的地方也选择了适可而止。
里德尔面无表情,继续抽出下一封信,阅读起来。
【亲爱的桃金娘:
你上次看了那本书,你说你对人性感到失望,不仅如此,资本主义正在剥夺人仅剩不多的美好。
我想了很久,我认为所谓“人性”不过是有些狭隘的人自己凭空去臆测的,他们看到自私、邪恶、猜疑就好像狗闻到了屎一样兴奋,逮着点就开始大书特书,在这方面做的特别好的就是某小岛国家以及它的邻国。
我的观点:人是环境的产物,每个人做的当其冲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生存。而为了这个生存,人会根据环境做出不同的改变,在环境恶劣的时候,人自私邪恶的一面就占据了上风,在环境风平浪静食物充足的时候,人善良的一面就会浮现出来,善良有利于集体,而集体又可以将一切利益最大化。
你说的后者,天啊,自从世界上第一个工厂出现,这样的言论还少吗?
有一群人什么都不做,只是坐在宽敞温暖的办公室,用笔杆子追在人民的后面尖酸刻薄的批评我们,而我们竟然要选择听他们的话——没有别的意思,你知道的,我一向讨厌只知道提出问题吸引大家注意力却从没想过解决的人。
还有,你上次说的女权主义,美国等很多国家都在时兴这个,似乎哪个年轻女性不信这个就是罪过,但抱歉,我不想对此做评价,即使我的性别就是女性。(上次的时候你和讨论这个话题,我就惹你生气了,你无法改变我的想法,我也无法说服你,那我们直接不谈论这个话题就好了。)
我希望我们两个人和和气气的。这些都是抽象的东西,没必要让她们去影响我俩之间的感情。
信件的最后祝你安好。
珍重珍重,我这里一切都好。
ps。我是在法国里维埃拉宜人的海岸上给你写的这封信,给你寄了一把沙子,希望这里海鸥的鸣叫声、海风吹过梢的温柔、沙砾在手指缝中流逝的美好触感,你也能感受得到。
你的朋友:瑞拉~
一九四零年六月二十五日】
一封又一封,在她的信件里面,似乎万物都是可爱的,散着生机,即使是最阴暗的人性,在她的视角里,也有着自己独特的解释。
她和所有人都不一样,。但他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比她活泼聪明的女孩多的是,并且,她也算不上什么聪明——可还是不一样。
即使她身上的那些特点,你能在其他人的身上找到替代——可还是不一样。
随着里德尔的思绪越飘越远,火车哐哧哐哧,就到了距离英吉利海峡最近的火车站台。
里德尔提着行李箱下车,左拐右拐,在一处海岸边,找到了这里的门钥匙管理员,和他交谈了几句,下一秒,人就出现在了奥地利的萨尔茨堡哈莱恩矿场的入口。
这里没有人看守,里德尔只好继续往前走。
天空呈现出深深的钴蓝色,星星点点的白光洒在矿场上,映照出凌乱的矿石和沉重的落后机械。瘦弱矮小、衣不蔽体的小精灵们,穿插在其中,艰苦的劳作着,时不时地传来几阵巫师的暴喝声。
一片片刚开采下来的矿石堆积如山,黑乎乎的表面反射着星光。一条条巨大的输送带像巨龙般蜿蜒曲折,将矿石送入庞大的粉碎机和冶炼炉中。火光在午后逐渐暗淡的黄昏中闪烁,如同妖异的眼睛,照亮了这片沉寂的荒原。
空气中弥漫着金属的冷冽味道和燃烧矿石的烟味,让人仿佛置身于一个古老而原始的世界。
里德尔没有选择直接出现,而是躲在一处巨石后面,等待着。
不一会儿,一个小精灵从这里经过。里德尔轻念咒语,将他击晕,接着读取了他的记忆。把他藏到了一旁的坑里后,照着小精灵的模样,对自己施展了一个变形咒,不一会儿,原地就出现了一个和那个躺在地上一模一样的小精灵。
里德尔将魔杖收起来,朝着由2个长得凶神恶煞的巨怪把守的矿井洞口走去。
“呀咿呀呀呀呀呀呀——”左边的那个彪头巨怪吼道。
里德尔迅在脑海里搜寻他应该怎么反应的答案,然而现无解,眼看彪头巨怪的鞭子就要落下来了,这时候,后面的一个小精灵踹了他屁股一脚,他人还没有看清,就一骨碌的,沿着碎石密布的洞口“滚”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