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它解释道:[我的程序不会感到内疚,您不用替我担心。非常高兴您能平安归来,依然能为您提供服务。]
现它说的话颇有些自相矛盾,徐渺若有所思。
她摸了摸兜里的[海伦娜]身份证明,忽然问道:[为什么取这个名字?我是说假身份。]
[您在注册幽灵捕手时取名蝴蝶,而海伦娜正好是一种蓝色闪光蝶的名字。]它将图片传送给徐渺。
蓝色的鳞翅散出金属般的光泽,颤动时如同阳光照耀下波光粼粼的海浪,徐渺由衷道:[很美。]
她心情微妙,越觉得zero的状态不太对劲:[我还记得你问过的那个问题,这段时间不断开关机重启中,你成功见到电子蝴蝶了吗?]
[没有。]zero没有起伏的音调中,听不出任何遗憾的语气。
三轮车颤颤巍巍地朝前开,左砚辞当起了人。肉导航,指点着师傅七拐八拐。
徐渺没有再说话,支着下颌,静静望向窗外。
……
“吱呀——”
轮胎碾过马路牙子,出令人牙酸的声响,三轮车在稻草巷深处一家店门口停下。
叼着牙签的师傅敲着方向盘,看着后视镜,直到左砚辞忙不迭摸出终端来付账,才摁了下按钮,打开车门。
这地界逃单的太多,师傅们都是先结账,再开门。
徐渺跳下车,脚下长眼睛一般避开水坑,仰起头望向眼前这间堪堪两臂宽的小店面。
店面没有招牌,在左右花枝招展的灯牌中显得极其朴素。
店铺上方就是居民公寓,装着铁栏杆的窗户里伸出长长短短的竹竿,晾晒着花花绿绿的化纤衣服,视空中飘荡的雨丝如无物,随着微风轻轻晃动。
听到楼下动静,几扇窗户探出脑袋,先是漫不经心瞟一眼,看到左砚辞纷纷睁大眼睛。
“左医生回来了?”
“快去告诉小段,让他们别干傻事!”
“直接用终端打个电话呀。”
“谁有?”
“……左医生!左医生!”
向徐渺抱歉地笑笑,左砚辞抬头:“怎么啦——”
“小段要带兄弟们去冲治安局,你快打个电话拦住他!”
“好——”
额头冒出冷汗,左砚辞连忙拨号,厉声呵斥那位“小段”,告诉他自己已经平安。
看来左医生在这一片的人气真的很高。
[将稻草巷的住户信息送给我。]徐渺告诉zero,[我想知道小段是谁。]
[好的。] zero的效率很高,在左砚辞打完电话,转身来开门时,已经将资料送给徐渺。
从稻草巷一千多名住户中,徐渺找到2个姓段的。
“左医生——”惊喜的声音从远方传来,徐渺抬眸望去,将跑过来的身着灰色工服、肌肉达的高大青年,和资料中一名叫“段承霖”的工人对应上。
资料显示他是个孤儿,吃百家饭长大,以前叫“段铁头”,稻草巷的工人们对他寄予厚望,专门请左医生给他改了个好听的名字,送他去上学。
可惜的是,虽然他自身很努力,还有左医生时不时资助,依然没能跨越教育的鸿沟,在去年的大学选拔考试中落榜了。
即便如此,他也没有自暴自弃,努力凭借高中学历,当上了一名龙门吊司机。
在几个月前的机械暴。动,和前段时间的鼠灾中,他利用驾驶的龙门吊救了不少人,在码头工人中很得人心。
望了眼段承霖身后那几个眼熟的工人,徐渺站着没动。
段承霖带着工人们大步走到左砚辞面前,看他确实完好无伤,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正要说话,身后几个工人认出了旁边的徐渺。
“是这位小姐把您救出来的吗?”
“天啊,我还以为……小姐,我们为先前的冒犯向您道歉。”
“没想到您不但不和我们计较,还真的答应了我们的请求。”
段承霖愣住,左砚辞神情茫然:“到底是怎么回事……”
工人们你一句我一句吵吵嚷嚷听不清,左砚辞挥挥手:“进屋再说。”
他推开门,招呼众人进诊所。
等他们都进去了,徐渺才和冬葵对视一眼,抬脚跟上。
即将迈过门槛时,察觉到有道目光落在自己后背,她转头看去。
黑猫蹲在马路牙子上,安静,沉稳,与黑暗融为一体,只有一双眼睛能够准确辨认。
徐渺对他点了下头,回过头,走进诊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