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嘈杂的夜店里,所有的声音都轻了下去。
鼎沸的人声停止了喧嚣。
纷乱的脚步像踩在吸音地毯上。
音响也仿佛被泡进水里哑了火。
而在所有这些熄灭的声音里,一道怦怦怦的规律响动却从胸腔骨骼下跳脱而出,一下又一下重重拍打着孟疏雨的耳膜。
直到服务生拎着救急的医药箱匆匆跑来,大声喊了句什么,孟疏雨被心跳占满的耳朵才撕开一道缺口。
那些远去的声音又重新翻江倒海般涌来。
孟疏雨抵在周隽肩膀的手一松,从他身上飞快爬起,给服务生让开位置,走开几步站到了远处。
看服务生拉开一圈绷带,蹲下来给周隽的伤口止血。
看周隽依然懒洋洋靠着沙望着她,指尖松松挂着那条丝巾。
听夜店里的歌声还在继续,一句“ithkio39;o39;vetanetyou”不知正中了谁的红心。
孟疏雨不是没见过夜店的乱子,但旁观和亲历到底不一样,满场混乱里实在没有完整的头绪。
最后听说是有人报了警,和周隽同行的那位男性朋友就陪着陈杏和唐萱萱去了派出所做笔录。
孟疏雨只够顾得上周隽,等服务生给他做了应急处理,拉着他出了夜店,上了陈杏留下的车,打算去附近的医院。
帕拉梅拉后座没那么宽敞,孟疏雨给周隽开了副驾驶的车门,等他坐好再绕到驾驶座。
见周隽靠着头枕闭上了眼,脸上带着淡淡的倦色,孟疏雨小声问了句“很不舒服吗”
周隽半睁着眼皮递来一眼。
孟疏雨还以为他会来一句“流这么多血难道能舒服”,结果只听他哑着嗓应了句“还好”。
这句“还好”听在孟疏雨耳朵里,比“不舒服”还要不舒服。
孟疏雨抿了抿唇,一言不地扣好安全带,赶紧动车子。
临到踩油门才现周隽身前空空荡荡。
“安全”她说到一半住了嘴,解了自己的安全带探身过去,艰难地拉到周隽那侧的安全带。
似乎是感觉到她的靠近,周隽低下头来看了眼。
这一动作,下巴不可避免地从她头顶心轻轻蹭过。
头皮麻痒骤起,孟疏雨屏住呼吸一顿,一顿过后加快动作一拉。
咔哒一下扣好安全带,孟疏雨回归原位,用极小极小的幅度慢慢吐出了刚才屏起的那口气。
在医院陪周隽处理好伤口已经是凌晨一点多。
出了医院,孟疏雨接到陈杏电话,听说她们做完了笔录,那铆钉男和夹克男承认了联手下药的行为一个纠缠搭讪一个趁其不备,但坚持表示自己只是闹着玩,并没有进一步的意图。
具体结果还得等警方对药品的检验报告出来再说,不过因为没有对她们造成实质性伤害,估计最后大概率是赔偿了事。
孟疏雨听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再看看周隽,心里更烦了。
前几天她还在想,怎么轮到她这儿就只有个英雄救美的开头却没个英雄救美的结尾。
现在开头结尾全齐活了,她又后悔了。
虽然在急诊医生的说法里,周隽这伤只是“很轻”的程度,但免不了还是缝了针打了破伤风,过后还得吃药、护理、换药、拆线。
从医院到望江府一路,孟疏雨全程像蔫了的白菜一声不吭,直到把车开到小区地库,临要分别,才忍不住对着周隽叹了口气。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刚确诊晚期。”周隽闭了一路的眼,到这会儿终于睁开来说了句话。
孟疏雨一噎“那我不是没受过这种伤看着有点怕吗”
见周隽不接话,她又继续自顾自愁“右手还挺耽误事的吧,你现在感觉怎么样,疼不疼,影不影响正常活动”
“什么正常活动。”
“就你一会儿上楼要洗澡换衣服什么的。”
“我要说影响你打算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