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够林瀚睿眼眶蓄不住的泪水满溢:“你好可怜,别死我面前,就这么走了?我也不想用你的水杯。”
死不了。
喝水后更死不了。
这才哪到哪?受不了就别惹她。
更不想住他的病房。
可电梯太忙,梁尔璐换走楼梯。
之前院方通知低层的礼堂需要维修座椅,她路过时正收尾,工作人员搬了废弃纸箱离开,身处的方位不同,她轻易发现众人遗落的一只纸箱,彻底由座椅遮挡。
碍于总不合时宜作祟的社恐,梁尔璐仅是进礼堂捡了打算追去给,听动静抬头探看却见大门关得严实,甚至被上锁。
拍门呼喊或是正对监控呼救都难免丢人,她第一时间联系今天值班的同事,门板外侧忽地传来电子按键声,随缝隙出现的身形熟悉。
“关……你关什么门!”耳内炸开林瀚睿施加推力之后锁舌嵌扣的轻响,梁尔璐的紧张也放大,当即砸他空纸箱。
没砸准,白白给他捡起,步步逼近她。
梁尔璐退得腰硌到演讲台边角,吃痛而软了腿,跌坐台子内侧下方的地面:“你小心眼!讲点道理,难道我不能报复你吗?”
摸不透林瀚睿沉默蹲下对视的意思,她仿佛被控住一般,惊慌盯他静出冷意的五官:“你你你想怎样?这么近距离耍赖砸我也太不男人了吧!”
男人依然不作言语,唯独抬起攥了纸箱的右手。
余光敏锐捕捉这动作,梁尔璐下意识闭眼。
后一秒竟单单是遭林瀚睿含唇吻住。
本以为将用来痛击她的箱子,此刻经男人罩挡了二人的脑袋,视线所见昏昧。
虽只有单手托她后脑勺,梁尔璐始终难挣离,箱体空间急剧缩小呼吸交缠的范围,咬出的血味成功恶心到自己病恹恹的胃,但也不敌林瀚睿这力道。
得亏他还做人,顾及她含混的嚷声。
梁尔璐皱巴着脸忍呕,揪走林瀚睿西装口袋内方巾,捂嘴吐掉大多数蔓延口腔的血。
老实吃男人慢条斯理剥开的糖,她使劲擦唇上的铁腥:“神经病,没人说你反复无常吗?”
刚才分明还卑微配合她的欺负,现在可谓是两级反转……
梁尔璐心一横,推开他就跑。
医院外的空气并不爽朗,她缓步走向垃圾桶,狠狠丢方巾。
下班高峰期车流如川,部分网约车停附近,她瞧个出了后座的女人大声吐槽司机:“都已经接我一个人的单了,还让我再等等两个人拼车,你倒是会赚钱啊。”
林瀚睿找到璐尔璐时,见她瘫坐在日晒整天后烫热的街边地面,无助捂双耳,随即嗓音颤抖着尖叫。
他设法将惊惧推搡的女人拥入怀中:“我在,我在的,没事了。”
意料之外地眼看她逐渐平息情绪,也异常急迫圈臂,抱紧攀附而来,一声声细弱间,连名带姓轻唤他。
当夜,梁尔璐昏迷不醒,惊吓过度引起发烧,甚至反复几天,体温高低不一。
她头疼到整个人昏沉乏力,却犟得极不配合林瀚睿,最终逃出医院吃上日思夜想的甜品自助。
“珩仔,我完全抵抗住了狗东西送的那些甜品诱惑,说是出自一些几星级酒店餐厅的大厨之手,有钱了不起?”远不如店内二人食就可免费获取的一份限量榴莲千层,她欣喜张望挂墙的钟表,“快了快了。”
原本找了闺蜜,可惜这老板娘正巧代替请假的时尚买手出差。
梁尔璐舀一勺绿豆沙,横竖早晚都得面对梁奕珩,不如趁机缓和尴尬关系:“等等……我的榴莲千层怎么会去那桌啊?比我们后到店那么久!”
她凶巴巴站起,寻思还来不及换掉一身病号服,适合发疯。
“这最后的第150份幸运,什么道理啊?就进你们嘴里了?是不是觉得我没看见是你趁店员不注意,自己去柜台拿的?”
被话语所指的女人反倒面色不屑地嚣张:“没必要吧,只为了这么一点事?我们今天难得来深城玩,怎么,你不会是穷鬼买不起吧?”
至于她身旁沉默的同伴,再次皱眉。
继续输出的该是后知后觉说错了话,急忙添话:“你也看到是我一个人拿的,对不起。”
本打算息事宁人,但和狗吵架到底挺没意思的,梁尔璐更想遛一遛牵绳的主子:“我是神经病,今天难得从医院逃出来玩,你们要不要体谅我一下?这位,请问你是聋子还哑巴?随便放人出来乱咬。”
“有病就回去治,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敢这样说我朋……”
“我也说你了,更难听,你是没有自尊吗?她上辈子救你全家了?全是你在冲锋陷阵,软膝盖的丫鬟!”所幸被梁奕珩揽过,她才免于被泼一碗冰凉的甜汤。
心有余悸,梁尔璐下意识挽他胳膊借力站稳,彻底无视某位高高在上大小姐迟来的道歉。
发烧的余韵似乎因激动情绪加重,她扶梁奕珩转身,缓缓掀抬发沉眼皮却撞见站店门口的林瀚睿,冷厉目光直戳他们相挽的手。
她怔怔,缩退大半的五指反被梁奕珩握紧,身子也由他护去肩后一些,带回了餐位。
大小姐跑近的脚步声响过桌边,大小姐嗓音雀跃:“hendrix,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人,听长辈们聊起你一回国就到这旅游,住酒店期间的相关事宜可以直接联系我。”
梁尔璐背对着门,眼不见为净,替充满林瀚睿温柔声线的耳朵感到嫌弃。
找人。
找她这落跑病人的吧。
她意念掐人中,示意梁奕珩先别吃:“你千万不要被他逮到,不然你的手危险了,总之四年没见,他的病情还是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