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天,我都在销售部帮林灿整理文件,权当提前熟悉了一下公司业务,虽然很忙,但整个人都投入了进去,几乎忘记了烦恼。
临近下班时,胡小宣似乎是突然想起来还有我这号人,敲了敲我的桌子。
“锦艺啊,今天上午我说的那个饭局你没忘吧?快下班了你收拾一下,一会儿楼下见。”她说完,踩着高跟鞋哒哒地离开了。
手头上的工作还有一些没完成,但我不得已跟林灿说了声抱歉,然后开始整理东西。
“锦艺姐……”林灿看我一眼,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怎么了?”我已经拎起包准备离开了。
“那个,你跟小宣姐一起吃饭的时候,最好……最好准备些醒酒药什么的……陪小宣姐去的饭局,一般都会喝很多酒。”林灿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盒药,“我这里还有一点,你先拿着吧。”
我咬了下嘴唇,感激地朝她点点头:“谢谢你的提醒。”
当时我只顾赶时间,并没有发现林灿眸中一闪而过的悲悯。
出乎我的意料,公司竟然给胡小宣配了专车,直接载她去了饭局。这让我更加好奇到底是怎样的人物,需要这样重视。
她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疑惑,解释说:“不用太紧张,就当是个普通饭局,对方是我们一直合作的东家,我是看你长得漂亮又有气质,才让你来撑场面的,没事的哈。”
听完她的解释,我疑虑消了许多。
只不过人这一生,你永远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如果我那时仔细问了东家是谁,就不会在进入豪华酒店的高级包间里看到赵归成时,整个人像傻子呆在远处。
身体叫嚣着让我赶紧离开这里,可灌了铅似的双腿被胡小宣轻轻一拉,如木偶般亦步亦趋地走近。
除了赵归成,剩下的人我都很面生。和他结婚以后,我很少出现在公众面前,也没有太多人认得我。他们只当我是胡小宣带来的一个普通的陪酒,笑眯眯地用赤裸裸的眼光打量着我。
赵归成在看到我的那一瞬间也愣了愣,但他立刻明白了我的处境,像发现一个极为有意思的玩意,不怀好意地笑道:“胡经理,这位小姐看着面生,不介绍介绍?”
胡小宣没料到他会对我感兴趣,但只愣了两秒,便连忙赶着说:“哦哦,当然了赵总,她是我们公司新来的员工,我瞧着机灵,带她出来见见世面。”
她的介绍,每一个字都像一个巴掌,狠狠甩在我的脸上。
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我会在赵归成面前变得如此卑微,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这辈子都不再出来。
“可我瞧着,不怎么机灵呀?”赵归成也没拆穿我,只是依然用那种不怀好意地眼神看着我。似乎在嘲讽着,讥笑着。
他自顾自说着,感觉不够,又转头问向身边的中年男人:“你说是吧,刘总?”
突然被点名的刘总连连点头:“对对,赵总说的对,我瞧着这姑娘也不怎么机灵。”
说完,像是想印证他的说法,便朝我喊道:“你过来,咱们先喝两杯。”
我不想再呆在这里了,所以根本没有理会那个刘总。但身旁的胡小宣一脸恨铁不成钢,在背后连连推我,低声斥责:“愣着做什么,去啊?!”
我被她推得一个趔趄,却正好被刘总抓住手腕,他油腻肥胖的手令我感到恶心,但随即一杯满上的红酒塞进了我的手里。
“也别说我欺负女人,咱们先来点红的怎么样?”
我紧握着杯子,紧紧盯着眼前的赵归成。他除了和那些人一样轻蔑的笑和看好戏的眼神,再无多一丝的情感。
心中某处隐隐的卑微的奢求,也在那一刻崩塌瓦解。
我在想,就算是养只猫猫狗狗,这些年过去了,也应该有些悲悯之心吧。
可他没有。他现在对我,只有厌恶戏弄,他甚至恨不得我可以,跌入深渊,万劫不复。
我看着酒杯里嫣红色的液体,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心口逐渐麻木。我想不就是喝酒嘛,我喝就是了。他既然假装不认得我,我又要为何为了自己不值一文的自尊丢掉这份工作呢?
可我不知道,赵归成和那些男人,只是把我当成了一个玩偶,一杯接一杯地满上。
而我随着酒精的麻痹,根本无力去思考眼前这群衣冠禽兽的想法,只是接过他们手里不断递来的酒,一杯杯仰头灌下去。
他们笑的更甚,猥琐的面容在我眼中逐渐扭曲,我看到赵归成跟刘总和胡小宣说了什么,两人谄媚地笑着,胡小宣跟着他们一群人往外走了。
可是我呢?她怎么不带我一起离开?
我的大脑一片混沌,可眼前的赵归成却一步步靠近我,贴着我的耳朵说:“本来想着一日夫妻百日恩,不想这么狠的,但许锦欢,如果你好过,叶青青就不好过,所以我想,还是让你不好过吧。”
他说完,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满脸讽刺,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我趴在桌子上,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被一把扯入一个油腻的怀里。
“乖,今天陪我玩玩呀,保证比你在西山电子赚多的。”那个刘总的声音从耳旁传来,我感到恶心地厉害,狠狠推开他。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林灿给我醒酒药,提醒我胡小宣的酒局会喝很多酒,原来是这个意思。
从头到尾,胡小宣就是个拉皮条的,而我很不幸的就被她送到这个刘总的门上了。
以为一晚上赵归成的不拆穿是碍于情面,却原来是想让我在这里狠狠栽一跤。
我挣扎着,却又被他拉近,整个人一点力气也没有。我应该提前想明白的,酒量不好就不该喝那么多,酒吧那次就是血淋淋的教训,而我依旧不知收敛。
可是那次,我被齐晏救了,这次有谁救我?
我眼看着自己被面前的中年男人拉出包间,他手里拿着张房卡,我认出就是这家酒店的,估计乘电梯到楼上就是了。
我挣扎地愈发厉害,哭着求他。此刻已然是深夜,走廊偶尔遇到一些人也对这场景见怪不怪,都假装看不到一样,避而不见。
他们的样子令我愈发绝望,我渴求此刻能出现一个人救了我,就算让我以身相许,这辈子做牛做马我也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