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号码,他一时没有接通,听见妈妈在隔壁屋子问他,晚上想盖厚被子还是夏凉被。
“薄薄的被子就好了。”
盛愿这才接起电话,将手机靠近耳朵,他不说话,静静等待着对面的声音。
许久,听筒另一侧传来一声低沉磁性的,“喂?”
“舅舅。”盛愿立刻听出他的声音,甜腻腻的唤道。
“嗯。”
盛愿将手机贴紧,耳畔不时掠过晚风和车笛的声音,仿佛与寂落的灯火擦肩而过。
他听见金属打火机被按下时出的轻响,以及男人的下一句话:“小朋友在做什么呢?”
“在和妈妈一起铺床单。”
“真乖。”牧霄夺经过听筒过滤后的声音清懒、低柔,像静放一夜的苦艾酒。
说起来,这还是他们的第一通电话。
从初春到盛夏,明明已经过了很久,却总有些前所未有不时的生在他们之间。
洪珠仪听见盛愿又轻又软的声音,有些不同寻常,她从客房探出头,压低了音量悄悄问:“宝宝,你谈恋爱了?是对象吗?”
盛愿慌忙摇头,矢口否认道:“不是的!”
“什么不是?”牧霄夺问。
心脏口吃似的跳动,盛愿站在那夏夜的潮热里,紧紧握着手机,周身仿佛被厚重粘腻的水汽裹紧。
“没什么……舅舅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牧霄夺想拿到他的电话号码,并不是什么难事,如此唐突的拨过来,才值得存疑。
然而,对方却闲散的回答:“我也没什么。”
这样的聊天内容属实没什么营养,干巴巴的,似乎这通电话只是他百无聊赖时的偶尔兴起,没有特殊含义。
燃烧殆尽的灰烬在夜风中曳动,青烟一缕缠着一缕散开。
牧霄夺敛眸盯着那点没有规律闪烁的猩红的光,以及消散在风里的飞灰,逐渐看不懂自己在想什么。
他为这番话感到莫名,却鬼使神差的问出了口:“过不过来陪我?”
盛愿的手指在沙套上打圈,指甲扣着布料,问道:“舅舅,您在哪里呢?”
“你家楼下。”
牧霄夺不会做没把握的事,这是他素来的习惯使然。
盛愿觉得,舅舅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一定十分笃定自己不会拒绝他,而他确实拿不出这种气度。
一秒钟过去,牧霄夺得到了他想要的答复。
“我这就换鞋下去找您。”
“别挂电话。”牧霄夺慢条斯理地续上一句。
盛愿道好,在玄关弯腰换鞋,抬高声音告诉洪珠仪:“妈妈,先生在楼下等我,我过去见他。”
“宝宝,那你晚上还回来吗?”洪珠仪走过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