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簾正拉開著,強光刺得蘇沫睜不開眼,她下意識的緩緩伸出手,陽光從指縫裡穿過,投在她白皙的臉上。
她定了定神,方才看清眼前的人,一抹玄黑色身影如同高傲的天神,精雕細琢的輪廓俊美而魅惑,帶著顛倒眾生的強大魅力,與以前不同的是,他看起來真是憔悴極了,甚至鬍子都沒有剃,眼神空洞無神。
蘇沫冷冷地別過頭,現在這種時刻她真的不是那麼想看到顧墨沉,她一心只牽掛著她的孩子。
不一會兒的功夫,孟奕柏和其他的醫生們就走進了病房。
「孟醫生,我的孩子呢?」蘇沫的聲音很虛弱無力,她緊張地開口問道。
「孩子…孩子在保溫室里。」孟奕柏的手轉著圈圈,他愣了一下,看到顧墨沉在對他使眼色,他才恍然大悟,也跟著他撒謊。
「那我什麼時候能見到他,是個男孩還是女孩,長什麼樣子。」蘇沫喋喋不休地問道,似乎沒有看到孩子之前她都不會安心養病。
「這位小姐,你還是先照顧好自己,你現在身體還很虛,不要說過多的話,也不可以下床。」一位比較年長的醫生帶著眼鏡,他流暢地翻看著病例,一本正經地開口說道。
蘇沫的嘴唇煞白煞白的,像是白蠟一樣,她抿了一下嘴唇,然後沒有再繼續開口說話,疲憊感再次襲來,她默默地閉上眼睛,一下子就又睡著了。
醫生給她打了一些藥,蘇沫正乖乖地躺著打點滴,看到蘇沫已經甦醒,顧墨沉也鬆了一口氣。
他關上了門,和孟奕柏走了出去。
「孩子,我能去看一眼嗎?」顧墨沉臉色蒼白得幾乎透明,為了照顧蘇沫他已經幾天幾夜沒有合眼了甚至東西也吃不下去,如果不是意志力在支撐,恐怕倒下的第二個人就是顧墨沉了。
「在保溫室里,對了你還沒問我是男孩還是女孩。」孟奕柏看著以前那麼高大威風的人瞬間變成這個樣子,弓著背像個老頭子,他的眼中充滿了心疼和無奈。
「男孩女孩都好。」顧墨沉挑起了一抹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的微笑,好像一想到孩子,他有了那麼一點動力,甚至覺得好像一切都有了希望。
「現在目前的情景還很不樂觀,你…做好心理準備,至於蘇沫那邊,我們還是先瞞著吧。」
孟奕柏和顧墨沉緩慢地走著,他們準備去看看這個還和爸爸媽媽沒有見過面的小寶寶。
保溫室里放著很多小孩子,他們的身體都特別小,小胳膊小腿讓人覺得可愛極了,有些小寶寶正咧著嘴笑,有些小寶寶正拼了命嚎啕大哭,他們哭的特別有力,聲音大得百米之內都能聽到。
走到這片地方後,顧墨沉停住了腳步,他覺得整顆心都變得柔軟了起來,他也終於體會到了為人父的喜悅和激動。
「是個男孩,在那邊。」顧墨沉指了指旁邊,最左邊的保溫箱裡躺著一個小男孩,他的眼睛緊閉著,看上去瘦小極了,臉上皺巴巴的,也有一些黑。
「顧著玩。」顧墨沉念了箱子中間的名字,每一個寶寶的箱子上都標記了自己的名字以及對應媽媽的病床號。
「對,以前我聽蘇沫顧著玩這個典故,就直接寫上去了。」孟奕柏勾起了嘴角,好像這一刻他們都忘記了這個寶寶活不過七天的消息,他們就像剛來探望孩子的親人們,對他充滿了關愛,恨不得可以立刻去抱抱那個孩子。
顧墨沉又靠近了一步,突然間他哭了,在這一刻他明白了生命傳承的意義,更明白了蘇沫懷胎十個月對他的感情有多麼的深,如果這個孩子活不了的話,那麼他們夫妻一輩子都會或者自責和低落之中,顧墨沉暗暗發誓,如果可以讓自己的孩子活下來,那麼他願意折壽十年,他希望老天能聽到他的禱告。
「我真心想去抱抱他。」顧墨沉看孩子看得入了迷,以後他可以帶著他一起去體育場打球,一起在自家別墅里游泳,一起保護蘇沫這個幼稚的小朋友,這個小孩子五官有點像蘇沫,嘴巴像自己,肉乎乎的臉蛋可愛極了,雖說他此時正處於與死神的賽跑中,但是顧墨沉相信他的孩子也一定和他一樣,是個驍勇善戰的小男子漢。
孟奕柏看著顧墨沉的樣子,內心感慨萬千,不知道說什麼,所以乾脆沒有回答,只是默默地看著
「你一定要活下來,爸爸等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