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好久没见了吧,我之前两次来,你都不在家,好像在学校也没有见过你,你在忙什么啊?”
舒服的靠背椅子让给云嘉坐,他把放书的方凳清理出来,坐在上面将几本书归类,云嘉问他在忙什么,他想了想,不太确定地给出自己的答案。
“……读书。”
云嘉噗嗤一声笑了,唇红齿白,嘴角显出一对小小的笑弧,比酒窝看起来更有感染力。
房间开了大灯,桌子拉绳式的复古台灯被她一下下拽着玩,多出的一层光源,在他们近处闪闪灭灭。
啪——灯暗了。
她凑近他,低压声音:“那你猜猜我在忙什么?”
本来是要调侃他刚刚的回答,大家都是学生,谁不需要读书啊,问的当然是学习之余在忙什么了。
预想中,他茫然摇头说不知道,她便神秘兮兮说,我也……读书。
却不想,他神情浅淡地说出她的近况:“元旦的表演排练……吗?”
云嘉惊讶不已,手里又拽一下拉绳。
啪——灯亮了。
“你怎么知道啊?”
停了几秒,他粗密的睫毛在灯下无所遁形地以一种不自然的频率颤动着,似受惊的黑色蝴蝶,手上动作却丝毫不乱,将这周发下的测试卷子和其他卷子边角对齐的整理到一起。
“我听徐舒怡说的。”
云嘉又是一重恍然:“哦!差点忘了你和徐舒怡一个班。”
“那你怎么不跟徐舒怡一起来艺体楼这边玩啊?周五下午不是没课吗?”
“我没什么才艺。”
云嘉跟他解释:“兴趣小组嘛,不会也可以学,虽然学不精,但——就比如钢琴组,练个一闪一闪亮晶晶总是可以的吧,而且楼上不就有我的琴,可以给你用啊!”
庄在知道楼上那台琴是她的。田姨定期用软布擦一擦,可惜这近百万的钢琴搁着落灰,不过也没什么可惜的,只是台入门级的斯坦威,她自己的家里还有更天价的定制款。
而她并不怎么喜欢弹钢琴。
就像她此刻跟他说话的语气一样:“放着也没用,你可以弹着玩玩嘛。”
他原来读书的学校没有这么多课外的兴趣活动,一整个学校,碰过钢琴的人,一只手数得过来,之前不了解,也没有了解的欲望,所以意向表发下来又交上去,他的那张上没写任何自荐文字,只勾了“无兴趣”的小方框。
“我没有报名,现在应该进不了。”
“元旦前可能还会有人退组换组,你可以留心一下。”说着云嘉将脸侧趴在桌子上,人懒懒的,忽的伸手,指他发红的手指关节,“你这个,是骑车冻的吗?天这么冷怎么戴不手套?”
“习惯了。”他紧了紧手指。
云嘉唇一弯:“冻傻了吧你,干嘛要习惯冷啊。”
他已经把手边能收的东西全都收拾了一遍,连几沓试卷都按学科和日期排好了顺序,原本就整齐的书桌,更加一丝不乱了。
正觉得没事可忙就会陷入手足无措时,发生了一件更让他手足无措的事。
他的肚子发出一声干瘪的闷响。
云嘉的脑袋一下从桌面上弹起来,眉心一拧:“你不是在外面吃了吗?”下一秒又理解似的,站起来说,“等着,甜品应该已经做好了,我去拿。”
他感到不好意思。
“不用了。”
书包里有半袋吃剩的吐司面包,早上出门时田姨塞给他的,太多了,没吃完,如果此刻云嘉不在,他应该已经拿出来开始吃了。
“就当你帮帮我嘛,我真的饱了,待会儿我不吃我妈会觉得我还在跟她赌气。”
“……好。”
云嘉小鸟一样雀跃起身,“今天跟我妈一起去上烘焙课了,我做了马卡龙唉,你要尝尝吗?”
她站起来了,庄在就得仰头看她。
这次他答应得干脆:“好。”
“不过——做的有点丑。”云嘉担心道。
“没事。”
“好!我去拿!”
她翩翩然跑出房间,拖鞋啪啦啪啦,叠纱裙尾飞扬。
庄在盯着门口,有些晕眩,一时分不清是饿的,还是来自另一些不可说的、散发着甜香气的原因。
田姨做的是南杏仁雪梨汤,清甜沁香,润肺除燥,很适合深秋时节。
而云嘉自己做的马卡龙的确没有卖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