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之交,云嘉患了一场重感冒。
究其原因可能是这阵子连轴转忙工作导致抵抗力下降,加之气温忽冷忽热,身体没抗住流感入侵。
云众新增辟的艺术投资业务比云嘉想象中要难运作得多,她也还没完全习惯同各色商人打交道,新尝试带来新挑战,虽然没想过放弃,但感到疲累的时刻也有不少。
因为和庄在之间目前的工作交集几乎为零,有时候谈及工作,她将问庄在的意见充当小情趣。
她爱扮色令智昏,男朋友说什么她就听什么,嗯嗯嗯,好好好,顺带甜笑吹捧一番,我男朋友好棒之类的话。
庄在忍俊不禁,面上是浅淡克制的笑弧,内心早就被一通糖衣炮弹心甘情愿砸到心花怒放,像应付一个既足够调皮又十分可爱的小朋友,满心喜爱一边配合她胡闹,一边提醒她,自己对艺术投资方面的了解不够专业,要她多参考团队背调的数据结论。
她用文件半搭着脸笑,露一双明亮眼睛,说他的分析结果和数据结论一致,她故意逗他开心的。
庄在也不戳穿。
她逗别人开心,反而自己笑得最灿烂。
自从云嘉开始忙云众的新事务,她在工作里开心的时刻实在太少,有时候庄在去接她下班,她披着外套发呆,脸上半点笑容也没有,面容显出疲倦,抱住他的第一时间就说:“我只是很累,不想笑,也不想说话,你就这样陪我待一会儿。”
上了车,庄在把之前发现的那册《民国笑语百讲》拿出来,找到上次的记录,因为现在涉及工作的笑话,云嘉也不想听了。
她上次苦着脸痛诉:笑谁也不可以笑努力工作的人!
所以庄在翻页,往后跳了一讲。
看着新内容,庄在愣了几秒,发现讲的是闺房之乐,顿觉小书烫手,不久前云松霖还坐过这部车,想想都有些后怕。
云嘉靠着庄在,见他又往后翻一页,愤愤去拿:“有这么多笑话打工人的吗?我来看看。”
一看脸红,立时又把小书丢给庄在。
庄在乐见她开心。
甚至有一次他替昏昏欲睡的云嘉看资料,忽然很认真地说:“我来给你当助理好不好?”
云嘉吓得耷拉住的眼皮都立马掀开。
“我有助理。”
而且还是两个,一个管工作一个管生活。
十几岁顶着个智慧过人的聪明脑子,身上都从没出现过意气风发,奔三的年纪,庄在更是谦逊内敛到可作模板。
第一次,他在云嘉面前如此自信,说:“他们都不会有我做得好。”
这话云嘉毫不质疑,但也无法应和。
“太大材小用了吧。”
庄在说怎么会,你以后的事业会越来越好,工作内容也会越来越多,而且这样你就不用经常打电话说想我,我会有更多的时间陪在你身边,也能及时帮你处理一些棘手的问题。
云嘉愣住
半晌(),心想他在工作里雷厉风行?()_[((),善断善谋,既专业又成熟,怎么有时候就……真相信她那些电话里说想他,句句货真价实。
“……也不是特别想你,有时候,只是嘴甜。”
将来的事说不准,目前的工作她还能应付,也在她的承受范围内,但搞不好以后有什么变故,令她对现在所做的事情生厌。
她奉行快乐至上,缺忍性,如今也并没有誓要创出一番辉煌的雄心。
云嘉想得很清楚,任何工作都是她实现自我价值的一条途径,绝非唯一途径,她不可能死心眼为难自己。但要是有了男朋友当助理,心理上就好似多了个拖油瓶,到时候顾虑多了,很难再做到潇洒自如。
她对彼此目前还停留在“小情趣”范畴的工作交集,感到满意,并深知过犹不及。
如是一想,云嘉甚至后怕:“你不是我爸派来的吧?”
看她并无多少事业心,打算用爱情让她放弃原则?
庄在失笑,搂着她说:“怎么可能。你爸爸不一定会同意,但是你总说想我,既然是……那算了吧。”
她每次在电话里撒娇说想他,都仿佛正在饱受相思之苦,庄在恨不得立马放下所有工作飞奔来她身边。
谁知道,只是一时嘴甜。
为了让男朋友放心,自己并不需要他如此鼎力相助,云嘉不得不更加积极努力地投身新工作。
一病倒才意识到自己也并非铁打的。
她睡在庄在的卧室,不想去医院,只从药箱里翻出一些常用药,看了看功效,挑了两种混合着吃下去,然后就紧闭窗帘,将白天当成夜晚来睡。
迷迷糊糊被床头的手机铃声震醒,云嘉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头疼脑热的症状好像更明显了。
而电话里的庄在也第一时间听出了她声音有异。
“不舒服?”
云嘉“嗯”了一声,将掌心按到额头上,她无法自己给自己测温,只感觉额头和手心两处都体温过高,身体忽冷忽热,十分难受。
庄在安排好事情,嘱咐她先不要睡,一会儿会有家庭医生上门。
令云嘉微微有些诧异的是,上门的家庭医生是个三十来岁的女性,一头柔顺的及肩短发,讲话也很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