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商学海还在没完没了的德波,潘胜男根本不可能让他这么气自己的父母,两个人又激烈地争辩起来。可能是又被吓到了,那边潘喜红怀里的笑笑又哭了。
身为母亲,潘喜红对父母的怨气也随着女儿的哭声越来越重,她明明之前已经很正式地拜托过父母好好陪伴笑笑,父母明明也知道之前女儿吃过保姆的亏,可他们什么都没放在心上,这么短的时间里,笑笑就受了如此大的伤害。
“潘胜男,我大老远赶回来,不是为了和你吵架的。既然跟你们说不通,那就问问孩子,看看孩子自己怎么选择?”
商学海问这句话之前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在微信和电话里同商言做了深入的沟通。只要他愿意出国念高中,零用钱他会给足。
国外的学习环境宽松,只要自己能管好自己,没人会没收你的电子产品。商言虽然讨厌商学海,但是对这样对安排似乎一时间也不排斥,一个十四五岁追求独立对男孩子,面对这样优渥的条件,他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
潘冠霖听到商学海这是给下了最后通牒,他大声说:“商言不许出国,只要我有一口气在,这个事情就别想。”
商学海说:“您这话说得不在理。商言的事情只能他的父母做主,或者听取他自己的意见,别人不能越俎代庖。”
潘冠霖对大女婿说:“就算我越俎代庖了行吗?国外有什么好的,伱们大学毕业,在自己的岗位上也成了独当一面的人,莫不是也是觉得国外的空气都是甜的?以前出国留学是为了学成归国报效中华,如今你们做家长的让十五岁的孩子一个人到国外去,为的是什么?为的是把你们在国内赚的钱去国外花,给外国的gdp做贡献?”
商学海说:“爸,您能不能讲讲道理?商言的未来,终究是我们做主!”
潘冠霖说:“不是要问孩子自己吗?让商言自己说!”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商言,孩子的脸色越地惨白,脸上的指痕越地明显。这时,另一边的笑笑还在哭闹不止。商言的胸脯一直在剧烈地起伏着,他望着商学海,眼睛里隐隐地又有了怒火。
“我不去国外念书,我要和姥姥姥爷在一起。”
商学海怒斥儿子:“商言,你再说一遍,你知不知道自己说得是什么?”
商言说:“我再说一万遍也是我要和姥姥姥爷在一起。”
商学海说:“你这孩子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你姥姥姥爷再好,他们已经老了,以后越来越不能为你做什么了,作为你的父亲,我是在真心替你考虑未来!”
“做不了什么?”商言冷笑,“他们从小管我吃,管我喝。小时候在外面玩的时候怕我被雨淋着,两个人一起把我夹在中间,为我挡风遮雨。我生病的时候,他们一直守着我,给我测体温。我咳嗽睡不着觉,他们也陪着我不睡。
这样的事情太多了,我讲都讲不完。姥爷昨天打了我一巴掌,我只想说,他有资格打这一巴掌,如果因为这一巴掌,我就记恨他们,忘记他们对我的好,那我成什么人了,别说出国,就是去外星念高中,也是个渣子。”
宋家惠听到大外孙的一番话不禁泪流满面,无意间看到站着门口正在看着这一幕的潘喜柿。她的记忆似乎穿越到多年前,似乎这样的场景也在自己的眼前生过。
只是那个时候,潘冠霖就是现在的商学海,而自己就则是二闺女潘喜红。当年的小女儿潘喜柿就是如今的商言。回忆像是幻灯片一样在脑海中回放,一场场一幕幕,几代人之间的争执,越显得清晰,她也跟着百感交集。
是的,潘喜柿看着眼前这一幕,她也想到了自己已经去世的姥姥和姥爷,那次是她一生中最亲的人。只是,当年,她似乎没有商言这样的自信和勇气,不能在人前没有好好地保护自己的姥姥和姥爷。她的眼睛一阵酸涩,忽然就红了眼眶。她忽然对商言有了全的认识,现了这个调皮捣蛋,不招人喜欢的孩子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商学海急切地看着商言说:“你小子就是个混蛋。脑子拎不清,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姓什么,知不知道谁才是真正为你好的人?”
“姥姥姥爷是这个世界上真正为我好的人,哪怕他们有缺点,也比你对我关心爱护一万倍。你最好别在我面前说他们的不好,我不爱听,再说一句,我跟你没完。”
“既然这样,商言心里没我这个爸爸,那就离婚吧。”商学海转头对潘冠霖说,“您打电话让我马上回来,让我给你们二老和胜男一个明确的交代。我现在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我是在外地买了房子,而且没有告诉任何人,具体原因,就是我想在工作的地方有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空间,而且是只属于自己的空间。就这么简单,我不觉得有和任何人解释的必要。别人爱怎么臆想就怎么臆想,那是他们自己有毛病。”
潘胜男也毫不示弱说:“好啊,商学海,今天就当着爸妈的面儿,我们把离婚这件事说出来,以后我们都不要反悔。你的事情,我根本就不关心,但是商言的事情,我却必须警告你。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给一个十四岁的还在上万的零用钱,并且不告诉他的母亲,将这一切作为父子亲密关系的工具,你这样的做法极其不负责任,你才是害了孩子的罪魁祸,如果再有下次,也别怪我不客气!”
潘胜男:“有本事你就把孩子教育好了,他又不是生活在贫困山区的家庭,一万块钱就能学坏,你太小看现如今的孩子了吧?还有你准备对我怎么不客气?不让我见孩子?还是挑拨我们父子关系,你现在做得已经够口了!”
“孩子和你没感情,你不检讨一下为什么吗?养只猫,养只狗,总也不见你的面都会不认识你,不欢迎你回家,更何况是孩子!”
“你们不要吵了!”
潘冠霖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可是听到大女婿的这番话,心情又复杂又难过,信又不能全信,不信又不能接受大女儿离婚的结果。
唯一值得欣慰的就是大外孙商言的这番话,无论怎么样,还在终究是有心的,从小到大没有白疼。这时候作为老人他最想做的还是不希望大女儿和大女婿离婚,但是商学海已经嚣张到了如此的地步,有些话他也实在是不好开口。
潘冠霖招招手对商言说:“商言,你之前跟我说,你希望你爸和你妈离婚,姥爷一生气就打了你。你应该知道,是这从小到大,姥爷是第一次打你,现在想起来我非常后悔。只是哪有孩子希望自己的亲生父母离婚的,你当时说得是不是气话?如果姥爷现在问你,你希望他们离婚吗,你的回答还是和昨天一样吗?”
商言低着头不吭声。
潘冠霖说:“小言,无论你爱听不爱听,相信不相信,他们离婚了,最可怜的是你啊。要不没有爹,要不没有妈,将来搞对象结婚都受影响。你真的希望他们离婚吗?”
商言当着商学海的面,似乎对姥姥和姥爷的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他捕捉着姥爷面上的表情,再看向姥姥带着祈求的目光,他对这两位老人感到心疼。
他沉默了好久说:“姥爷,我不希望爸妈离婚。我昨天是故意说这样的话气你们的。”
潘冠霖感动得眼圈红,他就知道,自己从小带大的孩子,不是小混蛋,是一个心地善良,有共情能力,知道感恩,也希望家庭和睦的好孩子。
潘冠霖对商言说:“既然是这样,你去跟你爸妈说,请他们深思熟虑,如果不是真的犯了原则性的错误,看在孩子的份儿上,不要离婚,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商言转过身去,走到父母的面前,踌躇着低声说:“爸妈,姥姥姥爷的身体不好,为了他们的身体健康,我请你们不要离婚,之前都是我的错。”
商学海本来还有无数句话要说,可是看到商言的眼圈在说花的时候忽然也红了,活脱脱一副委曲求全的样子。他想想这小子以前可从来都是铁嘴钢牙,宁死不屈的架势,能说出这样一句话来,也是难上加难,他忽然心里也不好受。
最怕空气变得突然安静。仿佛是为了化解这场尴尬似的,笑笑又在大家的沉默中大声哭起来,潘喜红抱着孩子在客厅里溜达,一边哄一边流泪一边还在小声地抱怨。
常远心疼老婆也更心疼孩子,想要把笑笑接过来,抱在怀里哄,可是他地手刚接触到孩子,笑笑便哭得更厉害了。宋家惠心疼外孙女,走到二女儿的身边。
潘喜红本来还不想把孩子给老娘,可是笑笑看到姥姥一边哭一边主动伸出了两只小手。宋家惠心疼得不要不要的,抱过笑笑又是亲又是哄,一迭声地道歉,小女孩竟然真的安静下来,不哭了。
潘喜柿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默默地看着眼前这一切,从刚刚的心酸、红了眼圈,到现在自己的眼泪也止不住地往下掉。从小到大自己生活在姥姥家,关于姥姥姥爷和父母之间每次生的不愉快,每次激烈地争吵,她夹在中间要比商言为难一百倍。
可是此时此刻,让她落泪的不是自己的委屈,不是自己的委曲求全,而是她很想自己的姥姥和姥爷,此时此刻想念得无法抑制。
宋家惠远远地看着痛哭流涕却始终安安静静的小女儿,她似乎从自己的大外孙身上看到了潘喜柿当初的为难,并且小女儿感情的天枰向抚养自己长大的老人,似乎情有所愿也理所应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