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分手之后,胡步云给李欣然发了信息,问她今天是咋回事,状态明显不对。
李欣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自已心情不好,下午不想上班了,已经请了假,问胡步云能不能陪陪她。胡步云也不着急将介绍信交到县委办去,便答应了。
他原本是想请李欣然看个电影。那个年代,中国小县城里的娱乐场所就是电影院、大众舞厅、卡拉OK歌厅,还有录像厅和台球室。
大众舞厅晚上才营业,而且胡步云从没进去过,虽然只需要两三元钱一张入场票,但里面的人太多了,乌泱泱的全是人头,曲子一响,大家争先恐后地步入舞池,不是谁撞了谁的屁股,就是谁踩了谁的脚。
在斑斓闪烁的灯光下,不时有一只咸猪手伸出,就会听见女人的尖叫声。还有人为舞伴争风吃醋,继而发展到打架斗殴。所以,这样的场所,胡步云是绝对不会去的。
卡拉OK歌厅就不一样了,可以自由地点歌唱。但不同于现在的KTV,客人们各有各的包间,那时候都是一个大厅,一溜烟摆了很多桌子,如果客人多,点歌就得按照桌位排序,轮着来。
只是唱歌是按首收费的,唱一首歌两三块钱,加上桌位费、小吃和酒水,一次消费下来,怎么也得一百多甚至几百块,妥妥的高消费了,这不是胡步云这样的人能玩得起的。所以,胡步云跟着胡谦去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没去过了。
至于录像厅,更是胡步云想都不敢想的。只要有人进去看,老板就营业,随时可以去。门口的海报都是港台片,看起来也挺吸引人。事实上是观众进去后加点钱,自已挑选影片。所以录像厅里播放的都是欧美、日本、韩国的颜色片,听不懂却看得懂。
胡步云也不去台球室,因为他本就不会打台球。有人在自家门前搭一个简易的棚子,支起一张台球桌,就成了对外营业的台球室。五块钱打三局,不算贵,但也不便宜。只是台球室基本上都是街头小混混光临的地方,也不是胡步云这样的人能去的。
所以,胡步云下班了或者周末休息的时候,除了偶尔花几块钱去看一场电影,更多的时候是在家看书。
当胡步云说去看电影的时候,李欣然拒绝了,她说没心情看电影,就不要浪费那个钱了。胡步云就不知道怎么办了,除了电影院,他的确是想不出还有更好的去处。
总不能光天化日之下带着李欣然在大街上逛吧。
李欣然发信息说:“去你家吧,去你家坐一会儿。”
胡步云立即满头黑线,龚晓月带给他的心理阴影还没消散呢,李欣然又要求一个人去他家里。他不知道这位大姐葫芦里卖的是老鼠药还是蒙汗药。
胡步云犹豫了好久,没回信息。
可李欣然的信息又过来了,说:“放心,我不会吃了你。”
胡步云心想,李欣然应该不是龚晓月那样的人,她要对自已下手的话,早就下手了,哪里需要用等到今天。想是这样想,但预防针还是要打的,丑话说在前头,到时候若真的李欣然要扑自已,自已拒绝了也不至于伤害到她。
于是胡步云在信息窗口上写了一行字:“这可是你自已说的啊,到时候不许乱来。”
想了想,这样说还是太过直白了,李欣然心眼小,肯定受不了他这个态度,于是吧这行字删了,重新发了一条信息,说:“好吧,我相信你。”
不同的表达方式,意思却是一样的,都能起到预防针的作用。你说只是来坐坐,你说不会吃了我,那就要说到做到。但胡步云说自已相信她,李欣然心里应该就舒服多了。
胡步云沏好了茶,等着李欣然上门。
过不多久,就听见敲门声,胡步云开门,果然是李欣然,仍旧是面无表情。
胡步云将李欣然让进屋子,却没将门关严实,而是虚掩着。
李欣然当然发现了这个细节,当然也明白胡步云的小心思。李欣然没拆穿胡步云,而是自顾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一口茶水,才坐到沙发上。
李欣然眼神呆呆的,也没有主动开口说话的意思。胡步云从未见过她如此魂不守舍地样子,知道她没撒谎,应该是真的心情不好,肯定是遇到什么事了。
胡步云想将气氛调解得轻松一点,便开起了玩笑,说:“欣然姐是不是失恋了?”
李欣然横了胡步云一眼,还是没说话,只是又端起杯子喝水,一口气就把杯中的茶水喝了个干净。
胡步云说:“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惹我欣然姐不高兴,告诉我,我找他拼命去。”
李欣然嘴角动了动,话到嘴边,又咽回了肚子里,但眼眶已经红了,眼角还渗出了泪水。
胡步云这下真的急了,忙问:“你到底是怎么了?有什么事说出来,或许我能帮你,即便是帮不上你,也能给你出出主意的。”
李欣然咬了咬自已的嘴唇,眼泪终于簌簌而下,胡步云赶紧给她递过去一张纸巾,李欣然擦了眼泪,这才哽咽着说:“以后我俩尽量少见面吧,当然,我也不是说以后就不见了,只是能不见就不见,偶尔一起吃顿饭还是可以的,像看电影什么的就算了。”
胡步云心里一惊,看来让李欣然倍感委屈的事,肯定是与自已有关的。他自问没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甚至在她面前重话都没说过一句,为啥就不愿意和自已见面了呢?
胡步云问:“我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你告诉我,我保证改正。我可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
李欣然说:“赵光义知道我找我哥帮你抓刘二彪的事了,也知道我和你走得近,他很不满,昨晚找我大吵了一架,警告我让我离你远点,不然他就要找你闹。”
“赵光义?赵光义是谁?我根本就不认识他啊。”胡步云不解地问。
“难道还有别的哪个男人吃你的醋?你是不是傻?”李欣然说,“赵光义是我老公。”
胡步云终于了解到了事情的根源,心里不由产生了一丝失落,他说:“对不起,是我给你添麻烦了,你好好跟你老公解释一下,我俩只是朋友。就按你说的办,以后尽量少见面。”
李欣然眼里生出些许落寞,说:“我俩是不是朋友我还不知道?我也懒得解释那么多。只是,如果我们还能再见面,就不要叫上董甜甜了,你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也不要叫我了。”
胡步云心里又是一惊,看来这里面还有剧中剧啊。他说:“你的意思是说,是董甜甜把我俩的事告诉你老公的?”
李欣然说:“抓刘二彪的事,只有你知我知董甜甜知,除了她,还有谁?”
李欣然说到做到,说完这件事,就没多作停留,起身走了。胡步云害怕却又隐隐期待的事,根本就没有发生。
看着李欣然远去的背影,胡步云心想,以后真的要和这个女人保持距离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