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冬天干燥而寒冷,从京城往大名府,一路都是枯败的树木,马儿有时叫唤几声嘴里一吐都是雾气,这实在不是好季节。
不过一路日夜兼程,大名府总归是越来越近了。
王越王大人这些日子是难捱的紧,某种程度上,若是京里传来个确定的消息,哪怕是不用他也就是个短痛,却不像现在这样,心悬在这儿,每日被反复折磨。
说来他那个小孙女王芷也气得他胡子直抖,讲什么太子要是没争赢也好,省得一个七十岁的老人还要去往西北那种边关苦地。
这都是从旁人的角度来看的。
从王越自己的心里出,他已经等了十五年了。
“京里有什么消息传来?”王越问他府里的下人。
“回禀老爷,最的消息便是上次王鏊上疏一事。”
“爷爷不要急切。”小孙女在旁边劝道:“太子既然有能说动王鏊上此疏的能力,拿爷爷的去留应该很快就会有个结果。左右也就是这十天半个月的事了。爷爷可以反悔的时间……也没剩多少了……”
王越看小孙女眉眼如画的脸上始终有些忧愁,心中无奈叹息。
“芷儿,活到你爷爷我这个岁数,其实多活一年少活一年又能有多大的区别?若能纵横疆场,人生快意,哪怕就只有一年好活,也胜过我天天养在这宅子里多活十年。不过……你现在还小,而且还是女子,不能体会到男儿的壮怀与豪迈,倒也正常。”
“便不提这些,成化十九年后,我多次上疏诉冤,至今因东宫方才有了点希望,所以……”
话讲到这里,院外忽然有一声震天响。
“圣旨到!”
王越闻言一下子从椅子上飞跳了起来,矫健的身姿哪里像个七十的老人!
那一双虎目精光闪烁,之前与小孙女温言时的慈祥老人也消失不见,反倒像是充满霸气的沙场野将!
有圣旨,说明此事必成!
因为若不任用他,朝堂上那些事和他有什么关系,圣旨亦不会来大名府。
府里也有许多年没有接过圣旨了,但一应准备倒也没有荒废,
王越谢家眷数十人哗啦啦的出了堂屋,跪了一地。
“罪臣王越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朕惟治世以文,戡乱以武。而军帅戎将实朝廷之砥柱,国家之干城也!今鞑靼扰我西北,掠我子民,朕慨愤已极,恨不能往。尔世昌王越,才通世务,谋略有奇,特授尔总制官,节制甘、宁、延三镇之兵。锡之敕命于戏,威振北狄,深眷元戎之骏烈,功宣华夏。钦哉!”
念完这些,公公语气转成了谄媚,“王大人,接旨吧?”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王越自是激动无比,十五年了,他终于又可以披挂上阵,为国杀敌了,也终于有了建功立业、洗刷耻辱的机会!
这种时刻,哪怕是他见惯了风雨也很难泰然处之。
公公在一旁宽慰:“王大人,陛下还是信任你的。再有,边防急事,不似其他,虽然陛下也不会不让王大人在家中过个好年,但年关一过王大人还是尽快启程进京。陛下,要见你。”
王越擦了擦不多但确实流出来的眼泪,说道:“陛下厚恩,实令我惭愧。公公放心,旨意已到,只要过了年,我立马返京,面奏皇上!也谢过公公,这天儿叫公公受苦了。”……
王越擦了擦不多但确实流出来的眼泪,说道:“陛下厚恩,实令我惭愧。公公放心,旨意已到,只要过了年,我立马返京,面奏皇上!也谢过公公,这天儿叫公公受苦了。”
“奉命办差,还谈什么辛苦。”
一般宣圣旨,县里的县令也会过来。
王越失了圣宠,县令不会待他多好,而且他还有些私通宦官的恶名。但是王越毕竟是能写信到京城的人,县令也不敢得罪。
基本上是疏于往来,互不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