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息之内,她的心情由惧转惊,由惊转怒,由怒转恨。
江白忠是当今世上第一高手,唯一一位大剑宗。而她,当初在昆山院修习六年也不曾感悟道意,这些年喝着伤身的避子汤,身子骨早已废了,更是摸不着那玄而又玄的入道门槛。
她与江白忠之间,隔着入道门、先天境、宗师境、大宗师境这几道不可跨越的天堑,犹如仙凡之别。
颜乔乔抓住窗棂,环视这间华贵的大殿,现根本无处藏身。
她不能死,可是眼前已至绝路。
“铮”
熟悉的剑鸣骤然响起。
这些日子,颜乔乔已听惯了这个声音。
是离霜的剑。
“卑职尚未接到帝君谕令。在此之前,需寸步不离,护卫夫人。”
冷面女官的声音依旧毫无波澜。迂腐愚忠的语气,与素日一般无二。
剑锋上晃过雪光,刺得江白忠眯了眯细长的眼。
他不怒反笑“对我拔剑离霜,你是我的学生,境界低我一头。在我手下,撑不过百息。”
离霜沉默抿唇,脚步不动。……
离霜沉默抿唇,脚步不动。
这副姿态颜乔乔再熟悉不过。每次她想要逃离停云殿,面前就是这样一张半步不让的棺材脸。
江白忠动手了。
大剑宗已是非人的境界。倘若疆场对敌,敌方没有修士的话,一位大剑宗深入百万军中取敌将级,犹如探囊取物。
到了这个境界,剑气皆是实质。
转眼之间,雕梁画栋噼里啪啦砸得满殿都是,金器玉架古玩字画爆成了一蓬蓬富贵粉屑。
离霜不敌江白忠。勉力抵抗之余,她还要防着剑气掠入内殿,如此一来,更是破绽百出,蓝衣很快就洇上一道道深色血痕。
“铮”
动静停歇。
一柄寒剑刺入离霜胸膛,气浪将她的头和衣裳掀向身后。
江白忠留了情,偏离心脉半寸。
抽剑,离霜单膝跪倒。
鲜血淌过剑身,黏稠坠向地面。滴哒。
江白忠大步踏过残破的帘幔。
十丈。
转瞬便是五丈。
“大统领。”颜乔乔捏住双手,镇定扬声道,“我父兄之死,是否与韩峥有关”
江白忠没有回答。
他看她的眼神,犹如看一个死物。
举剑,平刺。
一道身影从侧面掠来,双手横起剑身,抵住了江白忠的剑。
她的身躯微微佝偻,口中咳着血。
“卑职尚未接到帝君谕令,在”
话音未落,离霜的长剑寸寸崩碎,带着血的剑尖穿透她的身体,自后心贯出。
“此之前,需寸步不”
“不死找死。”江白忠抽剑,抬脚将离霜绵软的身躯踢到一旁。
颜乔乔眼前晃过直的剑光。
她根本来不及作出任何反映,便觉心口一僵,浑身麻痹。剑上带着离霜滚烫的热血,倒是不像书中所说的那般冰凉。
在江白忠抽走长剑之后,方有铺天盖地的剧痛席卷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