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是的,自己做。”
我说:“我一个人就不喜欢做饭。”
他看了看我说:“我不做饭,就没得吃了,你还可以在学校吃。”
我换了个话题问他:“你平时不念经吗?”
他说:“平时不念,周六周日“赕佛”会念经。“开门节”、“关门节”、“泼水节”会念经。寨里有人要祈福,或者老人去世了也会去念经。其他时间只需要中午给佛添饭的时候念念经,就没有了。”
我听他说完,羡慕地说道:“这么自在,难怪你看起来像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子,原来是在寺庙里保养得好。”
我喝了一口茶,又问:“你平时吃菜是自己种还是买?”
他说:“肉的话不需要买,都是村里供养,平时只需要买点青菜啥的。”
“等等,村里供养肉?和尚不是不能吃肉吗?”我以为我听错了。
他见我一脸惊讶,对我说:“我们信南传佛教,南传佛教可以吃肉。不信你可以上网查,我们这边信南传佛教的都可以吃肉。”
我将信将疑地换了一个话题问道:“你念经用汉语还是傣语?”
他说;“肯定用傣语,在我们这边当和尚,必须得会说傣语,认傣文。我们傣族有自己的文字。”
我顺着他说的问道:“有傣文写的经书吗,能不能给我看看?”
他说:“有,在屋里,我去给你拿。”他说完就进屋去拿书,我看他进去了,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他去屋里给我拿来两本书,一本是用傣文写的经书,一本是用汉语写的关于傣族的一些重大节日,还用袋子给我装了袋米,一起递给我。我接过书,又将米放在茶桌上对他说:“还真给我米啊?我还以为你跟我开玩笑呢。”
他说:“我没开玩笑,米反正有多的,你拿过去吃吧。”
我又看了看米,对他说:“我一个人也不爱做饭,感觉要米也没什么用,还是不拿了。”
他再三说:“都给你了,你就拿回去吧,万一哪天要煮饭也说不定。”我没有再推辞。翻了翻经书,看见里面的文字画得像虫子一样,我一个也认不得。我随便翻了翻,感觉无趣,就把经书还给他了。我又翻开用汉语写的那本书,这本能看下去,翻开第一页,讲的是一个故事,一个关于泼水节来历的故事:很久以前,傣族被一個恶魔控制着,大家苦不堪言。这个恶魔有七個美丽的妻子,都是从民间抢去的。他们都不爱恶魔,只想把他除掉。尤其是第七个妻子聪明伶俐,她从恶魔的口中套出他的致命弱点——最怕用他的头勒他的脖子。知道了这个,她们便商量着等待机会动手,趁恶魔熟睡时,从他头上拔下一根头,把它脖子给勒断了。但头掉在地上,立即燃起熊熊烈火。只有提起魔头,火才能熄灭。魔头都是血,污了他们一身,几个人便互相泼水沖洗。”后人感念他们的壮举,于是有了“泼水节”。
每年的傣历六月二十五(日历四月十二左右)过泼水节,泼水节是傣族的新年。除了泼水节外,还有两个重要节日:“关门节”、“开门节”。关门节时长三个月,为每年的傣历九月到十二月。期间禁止婚嫁、盖新房、出远门等活动,且每月来寺庙赕佛四次,分初一到十五为上半月,十六到三十为下半月,上半月初八和十五赕佛,下半月二十三和三十赕佛。
我看了看书,对傣族的节日了解了大概,我把书合上,又问他:“你信佛吗?你觉得佛是什么?”我问完立马觉得我的问题很白痴,很搞笑。
他笑了笑,也觉得我的问题很白痴,但还是勉强回答:“我能不信吗?我知道佛活了很多年,大概有一千六百多年了。”
我反问他:“活一千多年,那不成妖怪了?”
他挠了挠头说:“我讲不明白。”
我见他的确为难就换了个话题问他:“你们和尚除了吃肉以外,有什么不能做?”
他说:“不能结婚,不能喝酒,不能偷盗。喝酒也没有管那严格,现在好多和尚都喝酒。”
我问他:你喝不喝酒?”
他说:“我不喝。”
我又问他:“是因为守戒不喝,还是自己不喜欢喝?”
他回答:“因为守戒,本身也不喜欢喝。”
我笑了笑说:“有趣,真有趣。”
我继续问他:“你看过《六祖坛经》吗?
他摇摇头。
我又问:“《金刚经》呢?
他又摇头。
我还问:“《心经》呢?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那个。”
他还摇头。
我有些问不动了,歇了一会儿,安静地喝了几杯茶。他见我不问了,开始问我:“你是记者吗?问我那么多问题,像采访一样。平时游客进寺庙里来最多问四五个问题就没话说了。”
我放下茶杯对他说:“我平时对佛比较感兴趣,所以问得多了点,对了,我是为了搞写作才来这边支教的,今后可能还会经常来打搅你。”
他说:“哦,好,明天有赕佛,你可以过来看看,感受一下。
我说:“那行,明天我还来。”我喝了几口茶,觉得茶味淡了,问他说:“是不是该换茶叶了?”他听我说茶淡了,又换了一次茶叶。我喝了很多杯茶,一下午嘴都是甜的。
我觉得有点喝饱了,起身活动了一下,想要回去了,又想起来应该跟他加个联系方式,方便日后联系。就问他要电话和微信,他很爽快的给我了。我打通他的电话,电话铃声唱的是:可不可以,和你在一起,我们之间,有太多回忆……
我听完铃声沉默了片刻,很想笑,但强忍住了。我心想,这个和尚不单纯。我跟他告别说要回去了,他让我把米带上,我又回过头,提着米回去,一边走,一边对他说:“我明天还来找你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