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光山下意识地就想脱鞋追上去,被陈霖和陈明生一左一右地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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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开始,各家的孩子又开始了上学。
小学在临近大队村委的李子村,以前那里种了十几亩的李子,后来渐渐就变成了种别的,但那里还是叫李子村。
一串串的小孩,小的跟着大的,大多都是拎着个塑料袋就去上学了,很少有背着布包或者背双肩书包的。别看她是73年出生的,她小时候开学都是穿新衣服背小书包还揣着小零食的。
陈霖好几次起得早,坐在院门门槛上看他们,心里想着她小时候过得还真不错,阿公阿婆真是把什么好的都给了她。
壮壮今年开始上学前班了,是个上学困难户,每天出门都得嚎得全村都听见,经常被大堂嫂揍,大堂伯前几天还会好声好气地劝,现在也会揍一揍这个不听话的。
明明相对就乖多了,不过二伯母会拿吃的哄他不哭。
有天壮壮哭着扒拉大门不肯上学,撞上早起出门的陈霖,姑侄俩的视线一对上,壮壮的哭声倏地就弱了下来,快速地抹了抹眼泪,噔噔磴地就跑去上学了。
不明所以的陈霖:
又准备揍人的林丹丹:
隔天,陈霖再次听到壮壮的鬼哭狼嚎,接着的不是林丹丹边揍边骂,而是简短的威胁:“你再哭!你再哭我喊你小姑过来!”
神奇地,哭声就停了。
陈霖真的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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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半个月过去,这段时间,村里的人比以往更积极地跑田里去看自家种的薏米,今年种得多的人家高兴,一点都没种的人家郁闷着。有人暗戳戳地跑陈霖家里打听,从外村收回来的薏米是不是一样收,陈霖直接给否了。
大队村委统计好帮扶的名单和收购数量后,就已经把收购价给定了下来。都是按照陈霖说的,十元一斤,富华村里的也一样。
当然有人会算陈霖他们能赚多少钱,暗自羡慕和嫉妒的都有。大堂嫂林丹丹有天就内涵她不拉着自家亲兄弟一起赚钱,陈霖没话说,她当时决定要出去试试拉订单时就没考虑过大堂哥。赚到钱了还好说,没赚到钱就是浪费半个月时间还有来回这些天的开销。大堂伯求稳,大堂哥也不敢冒风险,不适合和他们出去跑订单。
人哪有什么都面面俱到的,有些话陈霖听过了也就过去了。
赶在秋收前,陈霖家里的房子起好了。
左右两边厢房都是起的单层平房,房子里面地板抹了水泥,墙面都给刷了白,把灰尘打扫干净后,简洁明亮,她和阿公阿婆都很喜欢。
房子正屋以前起的时候为了省钱省里建得不高,屋里采光一般。以前不觉得老房子不好,现在有了对比就觉得新房子哪哪都好。
陈霖让大堂伯给左边两间厢房都在门对着的整面墙留有两个大窗,通半个月的风,再把玻璃窗给安上,她和阿公阿婆就把卧室搬到这里,原来阿公阿婆的房间留做储粮和放杂物的,她原来的房间要留做客房,堂屋就不刷了,她打算等把石斛、薏米的这两单生意做完,就把正屋也给推了重建,还有院墙也给重新用红砖砌起来。
右边两间厢房,靠近正房那间还是做洗澡间,一半蹲坑,一半冲澡,中间一堵半人高的墙给简单隔开,洗衣机就放在洗澡间的门前。另外一间就是厨房了,以前的灶台黑麻麻的,于是就重新砌了一个。
虽然家里老屋还是一堆东西乱糟糟的、新房子空荡荡的,但陈霖十分满足家里的改变。
她扶着阿婆的手,说要怎么改正房,院子也要铺上水泥,墙角边边就用来给她种花种树,还要买她想买的冰箱!
阿婆笑得见牙不见眼,念叨着:“已经很好了,已经很好了。”
这块地基,从她嫁来时还长着杂草,后来有了破破烂烂的茅草屋、到泥屋,再到石头屋,现在又要换个大模样。眨眼便是大半个世纪,从小小的宅基地里看到了自己的一生,也见证了国家从无到有。
阿公沿着墙角把家里逛了个遍,觉得自己家东西太多了,怕找人惦记,于是就乐颠颠地出门去找人问问看有没有谁家有刚下的狗崽,他要养一只看家。
晚上夜深人静时,陈霖又拿出本子把今天的喜悦给记录下来。一时记一点,等秋收结束,等她的生意暂时告一段落,她要好好写一篇文章寄出去。
看到桌上的信封,上面周云旗的字迹一如既往,一笔一划端端正正。
心情很好,很想给远方的朋友分享一下。于是就从抽屉里抽出一张信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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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霖和阿公阿婆合计了一下,决定暂时不请人吃饭了,这段时间大家也都忙着,他们家也还打算把正房重建,不如往后延一延。于是,陈霖拎着一大袋糖果饼干跟着阿公挨家挨户去送,来家里帮忙的还得另外给个红包。
各家开始养精蓄锐,只等秋收开始了。
同时,大队村委三年一度的大事也要开始了。
眼看着报名时间快要截止了,陈光山坐不住找上门来了。
陈霖和他大眼瞪小眼,“不是,村委选举我去报名凑什么热闹啊?”
“你听我的,赶紧报名,咱们村的人肯定投票选你。”抬手制止陈霖说话,陈光山继续道:“你想想,你现在留在村里是不是方便照顾你阿公阿婆?”
陈霖都不用想,点头。
“你去县里工作,是不是一个星期只能回来一趟,还只能待一晚上?遇上单位有什么事,你也走不开,你阿公这人,肯定是不愿意离开村里的,你想就近照顾他们也麻烦,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