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远也不收戟,猛地将戟杆一抬,陈当一二百斤的身子轻若无物一般被挑起,胸口之处大股大股的血液向外滴溅!而陈当一时尚未死透,手脚身躯一边挣扎,口中还一边叫喊,声如鬼哭,令人心胆俱裂!
鲜血顺着戟杆浸染了文远一臂一身,文远恍若未觉,他眼神冰冷的看着已经面露惊惶之色的黑山贼众,冷冷道:“滥杀百姓,以看到别人的痛苦为乐,今天,我就让你们也常常这种被蹂躏的感觉!”
“杀!活口一个不留!谁若对贼寇有半点怜悯之意!一家踢出军籍,赶出巨鹿!”
“是!”三百亲兵齐声应是,排成六列,每列一队五十人,缓缓展开,排成整齐森严的队列缓缓向前!
仅仅是踏出一步,对面黑山贼众就感觉到一股杀气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三百铁甲,就如同一座巨大的岩石向众人压来,那踏出的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众人的心坎之上!连灵魂都为之震颤!
“前方三排!开弓!”
“前方八十步!”
行进之中,阵中各伍长、什长整齐的喊着号子,一排排亲兵动作整齐划一,张弓搭箭!平日的苦练,让这些亲兵至少保持十射五中的成绩,随着一阵弓箭上弦的吱呀响声,对面数百贼众顿时感觉大热天里凉气直窜!
“放箭!”
随着军官们一声尖厉的吼叫,正前方的三排亲兵同一瞬间将弦上箭矢射出!一蓬浓密的箭雨如蝗一般向众人射来!
只一波箭雨,黑山贼就伤亡数十人,黑山军装备简陋,身无片甲的比比皆是,有皮甲的已是稀罕!
而反观文远这三百亲兵,人人兜鏊铁甲,防护力足足高出一截!不过文远麾下亲兵根本不做停顿,亲兵屯长丝毫不在意眼前黑山贼产生的骚乱,声音中不带任何表情的继续高叫:
“前三排停步准备,后三排上前!”
前三排的亲兵向左挪开一步流出空当,后三排的人稳步上前,而后张弓、搭箭……
三百人如同一台经过整合的机器,前后左右看不到一丝混乱!
“前方七十步!放箭!”接着又是一轮箭雨射了出来!
黑山军仓皇抵抗!奈何面对这支仿佛就是一个整体的冰冷军队,战斗的意志如同火遇到寒冰一般,迅熄灭,即便是勉强射出的百余只箭,落在亲兵厚重的铁架上,也不能造成一丝一毫的伤害!
“前三排停步准备,后三排上前!”屠杀仍在继续……
“nnd!跟他们拼了!”几个悍不畏死的黑山贼众鼓噪高呼,数百贼寇齐一声喊,百余骑兵,分作两翼,呼啸向文远两侧冲来!
文远高声喝道:“前两排弃弓绰枪!第一队护住左翼!第二队护住右翼!其余四队自由漫射!我巨鹿军——!”
众人面色激昂,齐声吼道:“一往无前!有我无敌!”
众人齐声一喝,声若惊雷一般,黑山贼众面色一变,不少人的脚步不由自主的放慢了些。
眨眼之间,百余骑兵就冲到两翼,可受到亲兵箭雨的阻击,也折损了一小半!剩下的六七十骑也极为骁勇,即便眼前面对上百冰冷的长枪!仍悍不畏死的挥刀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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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翼,十几个最彪悍贼众最先冲来!带队队官早已严阵以待!他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仿佛面前所面对的并非是黑山贼寇,而是一根根靶子!
“出枪!杀!”随着队官一声嘶厉的吼叫,数十根长枪毒蛇般的刺出,快如闪电!
“噗噗噗”的一连串枪尖入肉的沉闷声传出,十余骑兵转瞬之间被数十支长枪刺下马来!数十支枪,至少有半数刺中要害!他们的眼睛睁得不能再大,眼神充满了不可置信的惊骇!
而即便侥幸躲过要害的,落马之后等待他们的也只能是被马蹄践踏致死!无一生还!
而数支马刀也砍在亲兵甲胄之上,迸出点点火花,也有两人闷哼一声,被锋利的环刀砍断手腕!
“出枪!”“放箭!”“杀!”文远亲兵们的亢声吼叫此时已经仿佛成为黑白无常送来的拘魂帖,每一次喝声想起,就会有人被刺下马来!亲卫们的表情越凶悍,而黑山贼众的脸色则愈加惨白!
如此激烈的攻防,事实上仅仅持续了短短数息时间,文远麾下亲兵仅伤亡七人,而黑山贼众一边就已经战死过两百!
终于,面对拥有如此强悍战力的巨鹿军,黑山贼众终于士气崩塌,大败溃散!
文远一马当先冷声喝道:“追!杀了他们,大胆贼寇!敢犯我巨鹿郡境,我要让你们日后闻巨鹿二字胆战心寒!”话毕,整个人如饿虎扑羊一般冲入敌阵,挡者披靡,转眼之间就有十余贼寇死于文远戟下。
“我巨鹿军!威武!”亲兵队齐声高喝!三百劲卒也如狼入羊群一般,掀起残肢断臂,腥风血雨一片。
文远领军追杀十里,斩七百余级,只有四百余贼寇得以逃出生天。
文远收兵返回,就在被劫掠的百姓身边歇下,百姓被文远领兵救下,纷纷上前递水送食,对文远和麾下千恩万谢。
“好人呐!多谢大人了,要不是大人,我们这些百姓可就……”
“你们是哪家大人的军队啊?真是仁义之师啊,拯救黎民,大败贼寇,真是老天开眼了啊!”
“请问你们家将军是何人啊?我们穷苦百姓没什么能报答的,只愿为大人立下长生牌位,日日不忘叩拜。”
面对百姓表现出的衷心谢意,文远突然感觉一股浓浓的哀伤溢满了自己的胸怀!
保护治下子民,本来就是身为朝廷官吏的本分,可是汉庭做到了吗?如果真正做到了,这些百姓本应该安安稳稳的住在家中,悠闲的侍弄自家几十亩田,忙时辛苦劳作,闲时一家团圆,何以弄到现在这个地步,盗贼四起,天下大乱!百姓生受饥寒交迫之苦,死无葬身之地?
而即便是那些穷凶极恶四处劫掠的黑山贼众,他们难道本来就是罪大恶极的吗?
曾几何时,他们不是也曾为了一日两餐,为了衣能蔽体,片瓦遮头而辛苦劳作么?是谁逼迫的他们走投无路,是谁逼迫的他们买儿卖女,是谁让他们到了最后已经卖无可卖,只能揭竿而起,去抢别人的饭碗!?
他们其实想要的就是那么简单!能让他们苟延残喘活下去的要求就那么可怜,而就是这么可怜的要求,那些身居高位、居心拨测之人都不肯给予,连生存的最后希望都要断绝!
可是现在,天下的百姓已经麻木了朝廷的无能,对于未来再也没有什么希望,活过一下,就算一天,无论是什么人帮助,无论他是官府、还是反叛!他们都会对其衷心的感谢,至少是这些人,让他们又活过了噩梦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