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清棠莫名觉得,卫时舟或许也曾这般无望地等过某个人。
但她不知自己心底为何会忽然冒出这个念头。
是因为卫时舟方才那些话里隐约带着的感同身受的遗憾吗?
容清棠觉得自己或许可以问一问卫时舟,却又隐隐担心得到的答案会是她不曾设想过的。
比如,卫时舟也许真的曾经被人留在原地,他或许真的曾万般绝望又执着地等待过某个人。
不知那会是怎样的一个人。
也是到了这一刻,容清棠才意识到,即便她和卫时舟眼下是两情相悦,但之前他们成婚原本只是为了那个两年之约,为了稳定朝堂。
所以他们其实和别的夫妻有些不同。
比如他们都从不曾问过对方之前的感情经历。
卫时舟不知道她为何会同谢闻锦和离,她也不知道他是否有过心上人。
而他们也都不曾主动和对方提起过。
可一旦触及这个边缘,容清棠便会忍不住去猜测。某些酸酸涩涩的感觉也堵在心口,让她有点难受。
这种从不曾有过的感觉对于容清棠来说实在陌生,她难以很快从中理清思绪,便只好暂时将其掩下,放在一旁。
容清棠有些不太自然地另起话头问卫时舟:“海山国的大相来长安,应也是经过你同意的?”
毕竟是别国的重臣,即便在暗中与卫时舟达成了某种合作,但若要在卫时舟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来长安,他这一路应
也不会如入无人之境那般轻松。
卫时舟没有隐瞒,和容清棠解释道:“是我命人将姑母的近况告知了他。”
他和姑母各自的身份到底特殊,很多时候都无法随着自己的心意。
但那人还是来了。
可眼下海山国正蠢蠢欲动,一场大战一触即发,姑母和那人之间的关系很难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与变化。
“能做的都做了,其他的或许便只能看他们自己了。”容清棠不无感慨道。
卫时舟注意到容清棠的心绪似乎在方才发生了某种变化,但见她似是有意掩饰,他便没有贸然开口询问。
马车在状元府门前停下。
卫时舟走出马车,又回身抬起手,想要像之前一样扶容清棠时,却见她已经微提着裙摆自己走下了马车。
卫时舟心神微顿,神色自然地收回了手。
“师父,师娘。”容清棠快步朝不远处走去。
怀荆和温兰都笑着上前迎她:“你们可算来了。”
他们这趟出宫没有显露身份,怀荆和温兰便没有行礼。
“你师娘得到消息便在门口等着,那望眼欲穿的模样,以往等我的时候都不曾有过。”
容清棠亲昵地靠着师娘的肩膀,柔声说道:“我也想师娘了。”
容清棠上次来状元府还是归宁的时候。后来她病倒那回,师父和师娘曾进宫去看过她。但距今也已经有些时日了。这阵子容清棠一直在忙着安排宫中精简人员的相关事务,没
有腾出空来。
不过幸好,师父和师娘也没有急着回江南,还留在长安城中。是以他们见面仍然要比之前方便许多。
卫时舟在容清棠身旁站定,温和有礼地说:“让师父和师娘久等了。”
“不久,你们还能来看看我们,便已经很好了。”温兰温柔道。
原本女子嫁入宫中后便很难再与家人相见,容清棠与他们见面的次数已经算不少了,更何况身为皇帝的卫时舟还总是愿意陪着一起。
“怎么就一直站在门外了,快进去聊吧。”怀荆出声提醒道。
卫时舟和容清棠虽身着常服,但状元府门外人多眼杂,保不准便会被什么有心人盯上。
容清棠一面跟着师父和师娘往状元府里走,一面眉眼弯弯地问道:“师父和师娘今日做了什么好吃的?在这里都闻到香味了。”
温兰微笑着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解释道:“是你怀乐师兄,他又钻研出了新的菜式,忙活大半天了,就等着做给你们尝尝呢。”
“他一早就在问了,说师妹和妹夫怎么还没到。”
容清棠侧首望了卫时舟一眼,又飞快收回目光,语气轻快道:“那我可得多吃些,饱一饱口福。”
怀荆走在卫时舟身侧,也温声同他说着什么。卫时舟在与他交谈的同时,不动声色地朝容清棠的背影看过去,又若有所思地敛回眼神。
她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太对。
怀荆将他和容清棠的小动作看在眼里,神
情温和地笑了笑,没说什么。
而在离状元府稍有段距离的一座宅子转角背面,有一道失魂落魄的身影,正专注得近乎贪婪地凝望着容清棠的背影,眼看着她一步步走入状元府中。
谢闻锦终于等到了一次能见到容清棠的机会。
她和皇帝一起乘马车来了状元府,下车之后虽并没有多的肢体接触,可两人会有意无意地看向对方。
隔得不算近,谢闻锦看不清他们看向彼此时的眼神中藏着什么,却不难看出容清棠和她身旁的男子之间默契的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