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银满楼四楼,江正召已舒舒服服的泡在澡盆里,身边有两名女子伺候。以沈维汉的功夫,带人进城不难,只留了离尘在城外旧别院。
“公子。”门外传来沈维汉的声音。
“进来。”
沈维汉换了身衣服,像是没想到江正召还在泡澡,虽然隔着丝质屏风,但仍能隐隐透出人影。沈维汉有些脸红,低头不敢再看。
“去查查萧逸彬什么来头。”江正召吩咐道。
沈维汉略微沉吟,没马上应下,毕竟自己的工作是护卫,可今天却让公子遇险落水,“公子,今日湖底,对方安排了人手。是属下护卫不力,请公子责罚。”说完,跪在屏风外,等待落。
江正召轻叹一声,“故意给我披了披风,是为了遮住我原本衣衫,让在岸上的你一下认不出来。在栏杆上做了手脚,大约是怕我怪他,所以一开始就和我说船在修。诱我坠湖,又在水下安排了人手想我溺水,再出手救我,要我对他感恩戴德。”
“如果今天上船的是老九孟爟,那这一手已经成了。可惜,是我。所以,他唯一算错的,是我通水性。”江正召闭着眼,泡着澡,淡淡的说着这一切,顿了顿,轻声问:“你觉得他要什么?我猜,是黄金银满楼。”
沈维汉一愣。之前江正召执意下船,自己还有些不解,于是小声问:“公子的意思是……”
“你护卫不力,确实有错,这次该受的责罚暂且存着。至于萧逸彬,我要的不多,就区区一间清风书寓。我给你几天时间,查查他的底。”江正召的语调没什么起伏。
“是。”沈维汉立即低头应下。
又是春光明媚的一天,扶桑院里也如春天一样透着慵懒。水榭中,一位中年女子褪去衣衫躺在榻上,看得出保养的极好。
而萧逸彬一身透明长袍,半掩着,跪地细心伺候着她,“夫人,轻重合适吗?”
李夫人媚笑起来,“你不是都知道吗?”
又过了半刻钟,两个人都累了,萧逸彬倒了杯酒给榻上的李夫人,自己也拿着一杯,席地靠坐在榻旁。
“今日又不是交账的日子,你怎么会来?”李夫人看着他眼神有些迷离。
“怎么?平时我就不能来了?”萧逸彬微笑道。
李夫人咯咯笑出声,想到了什么,问:“你那位土憨憨小朋友,追的怎么样了?”
萧逸彬苦笑一声,“夫人神算,逸彬失手了。”
“真想知道那位有什么魔力,让我们的萧公子对‘美剑仙’都没了兴趣。”李夫人嘲笑着说了句,喝了口酒,又道:“不过,能开出黄金银满楼的,肯定不像你原来那位空有皮囊的福生仔。”
萧逸彬叹口气,“原本见他新来,想教教他扬州的规矩,至少该来拜见夫人。谁知他好像不领情,唉……”
李夫人大笑起来,“碰了一鼻子灰就来找我,你真当我是什么了?”
“谁让夫人就是扬州的规矩呢?”说着喝完杯中酒,笑道:“到时,人归我;那酒楼归你,可好?”
李夫人伸出手指,在他脸上画了个圈,“我就喜欢,你这样没出息的样子。”
自从坠湖后,江正召只消停了一天,知道家中要派人来,一大清早就想避出去。谁知,刚出门,就被南英堵在了门口。
“公子,那天还有几句话,南某没说完。”南英三两步,就将江正召逼回了房。不一会,被南英手下护卫请进房的还有沈维汉、周止。
南英扫了眼房内所有人,道:“关于郡王殿下的那场……楚王殿下已下了封口令。”南英看了看周止、沈维汉,“想来周先生和沈侍卫也已经收到了。不过,有些事,大家都知道,偏殿下不知,南某觉得郡王殿下,也该知道才好。”
江正召看了眼南英,心中恼火,给自己倒了杯茶压了压火气,冷冷道:“南统领有什么想说的,最好一次说完。本王一会还有要事,不想耽搁。”
“是,殿下有令,南某一定从命。”南英笑了笑。至少在江正召眼里,他笑的很阴险。“那位美剑仙,剑舞如何,不得而知。据南某所知,黑市上,让美剑仙作陪的价格已炒到了二万两一晚,连清风书寓的小倌都跟风而动。想来,扬州人看中的不是他的舞技,倒是馋他的身子。”
什么?身子?!江正召拿着茶杯,瞬间脸都青了。
“南某的话完了。既然今日府中有人来接手银满楼,想来公子明日就要走了。南某先下去准备,告退。”不等江正召回复,南英就带着护卫们大步离开房间。
门一关上,江正召狠狠砸了手中的杯子,大怒,“好啊!都爬到本王头上来了!真当本王拿他没办法是吧?!”
“爷,您别气、别气。”离尘慌忙为江正召倒了杯水,安慰。
“殿下,息怒。”周止深施一礼,“南统领本就是军中粗人,殿下不用与他一般见识。”
江正召冷笑一声。哈,原来大家都觉得自己拿这个南英没办法,很好,很有眼光,“老沈,南英所说,可是真的?”
沈维汉上前一步,恭敬答道:“属下以为,黄金银满楼本就是玩乐的所在,客人欣赏角度不同,不代表技艺不好。”
这话说的艺术。江正召看着沈维汉的眼睛,半晌未动。原来,‘美剑仙’与小倌、娼妓无异,那些人看中的只是……身子!一定是疯了才会在扬州,舞这支持剑飞天舞!
“那就,是了。”江正召一拍桌子,猛的站起身,“都给爷去准备!立刻、马上出去苏州!”说完,铁青着脸,大步出了房间。
五天后,江正召仍然没走。
而且,不仅新来接管黄金银满楼的掌柜没了踪影,连周止、沈维汉都不知去了哪里。至于江正召像没事人似的,偶尔在四楼让美女伺候,更多的时候,却是带着老丙、老庚、老辛,还有离尘,去逛扬州的各大赌场、妓院。
南英不催他,反正互不喜欢,又不能把对方怎样。问题是,这位爷连楚王的话都敢不听,不得不说,牛气!
又过了两天,那位爷总算记起了一直在睡觉、摸鱼的南统领。
老丙来叫南英的时候,小声劝道:“统领,一会别老怼着那位爷,毕竟身份摆着。再说,他其实不算太差。要跟三年呐,看在能脱军籍的份上。”
南英微微叹口气,道理都懂,不过……于是,拍拍老丙的肩膀、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