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路二叔。”两个姑娘齐声道。
路二叔放下汤,往后退了两步,抬头看了看灯问:“怎么样,蕉叶间?”
“嗯?”
庄曼侬短暂反应一瞬,明白过来他说的是蕉叶间的新变化,连连点头:“很漂亮,之前来就发现了。”
“和阿池一起来的那次?”路二叔笑出褶子。
她耳尖霎时一红,点点头,想起姜池说他父亲和路二叔是朋友的事。
路二叔抬头说:“这灯罩就是阿池做的,你——你们要是有想要的小东西,都可以问问他的。”
“……”
庄曼侬垂眼点头:“好,谢谢路二叔。”
路二叔这才退出蕉叶间,门关上后两秒,何冬容小声问:“那位姜先生很缺生意吗?”
“……”庄曼侬心虚,低头舀了勺汤。什么缺生意,刚刚路二叔的话分明就是在当月下老人替牵红线啊。
想到姜池,她敛眸。
大约又过了两分钟,何冬容放下汤勺,一脸顿悟道:“什么嘛?路二叔分明就是想‘推销’姜先生啊。”
庄曼侬再度语塞,为她的迟钝。
“你说,他会不会是故意说给你听的?说不准还是姜先生希望他在你面前提起的!”何冬容哪儿还有刚才的提心吊胆,这会儿实在亢奋过头。
“才不会。”庄曼侬脱口反驳,声音很轻。
“噶?”何冬容因为窗外的猫和鸟忽然吵了起来并没听清,以为是幻听。
庄曼侬却勾起些失落意,自从那次她在车上问了姜池送糖的理由后她再也没有从向日葵上收到糖果了。
才不是稀罕糖果,就是……就是后悔那时候怎么没回他说的确是生气了呢。
出来路馆后两人就往不远处的比赛地点去,两点整,何冬容就披上她的“战袍”替房东太太上阵,庄曼侬坐在一群阿姨中间观战。
没一会儿她就被好几位阿姨问起是谁家的姑娘了,她讪然答话,连到了给何冬容选食材的时候都有人拦住她问,还没裁判制止。
何冬容在一旁欲哭无泪,最后还是房东太太出面帮她挑了食材,自觉辛苦的庄曼侬忙借着去卫生间的由头离开片刻,躲在墙角处录了一段何冬容烹饪菜肴的视频发给庄景伊,并且附上具体地址。
在酸甜苦三味都比完要开始“辣”时庄景伊来了这里,连自家厨房都不愿进的人以一副西装革履的模样闯进一群穿着五颜六色衣服的阿姨堆里,分外显眼。
大厅内的阿姨齐刷刷看去时都双眼放光,何冬容洗菜的手抖了抖,下意识找庄曼侬的身影,却发现平时最乖巧的人悄悄从另一道门出去。
庄曼侬似是觉察到身后的两道视线,回头就对上何冬容远远释放出的哀怨,乖巧站定和她挥挥手,抿笑着。
深知里面的人最吃她这套,果然,何冬容一看就扬了扬下巴,算是放过她。
一个人慢慢悠悠走至小巷石板路上,因为轻微强迫症,她每一步都落在青石板中央,颇为自在地取出手机,拍够了石缝中的小草青苔又仰脸拍小巷内被旧房子挤压得狭窄的天,之后又一路看着青砖墙上刻的字出巷外。
因为在学校边上,这一带的墙上总少不了少年少女的表白,若要追溯,在墙上刻过心与姓名的人如今恐怕都有做了爷爷奶奶的。
转过长而窄的巷子,也就离章鱼烧近了一步,她像个夜里趁家长离开后偷偷揭开被子起床吃糖的小孩儿,溜到章鱼烧摊铺前。
粉色围裙阿姨见到人后利索拿起工具,问她要大份还是小份。
“小”字的音发到一半,庄曼侬倏然顿住,蠢蠢欲动地想,好容易这次没人跟着她,不如……
“大份。”
语声和平常无异,又温柔又软绵,因此总是比不过别人有气势,两个字刚刚蹦出口就有道盖过她气势的声音响起:
“不是不能吃么,或许小份要合适些?”
庄曼侬一僵,连转头这么个简单动作都做得生硬。
也不知道姜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定定站在她身旁,唇畔挂着抹和煦温柔的笑。
自从他上次送她回家后,到现在已经过去快十天,这些天内连天气也忽冷忽热的,她每天早上路过向日葵时都会蠢蠢地看它眼。
时隔数日,他又出现她身旁。
他在灰色t恤外套了件白色衬衣,此时衬衣被挽至肘部,露出截线条漂亮的小臂,黑白灰的色调反而衬出他骨子里的清爽少年气。
然而,这么个清爽有如少年的男人正站在满是油渍与章鱼和柴鱼味的小摊前,看上去似乎有那么些违和。
庄曼侬恍恍神,在章鱼烧阿姨又问一次后答了要小份的话,无意识中听从了姜池的“提议”,她无奈红了耳朵。
她试图说些什么,可脑子里想的都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好奇他为什么会这样问,想知道他什么时候看见她的,又想他会不会暗暗笑话一个在路边买小吃的成年人……
总之,她一见他就思考力衰退。
不过眨几下眼的工夫,动作熟练的章鱼烧阿姨就将一小盒章鱼小丸子交到她手上。她一句话也没能说出口,哪怕是叫他一声,姜池也始终安静地守在一侧,仿若他们本来就是同行不用问候。
庄曼侬没头脑地丧气起来,这丧气在低头看见盒子里只有五颗章鱼烧后愈渐膨胀。
上一次吃这里的章鱼烧是在春节后,刚从台湾回来的何冬容和她来过一次,那会儿何冬容还没一口一个“庄大哥”,那会儿……小份的章鱼烧也还有七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