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元自知隐藏失败,打直身板儿挠头,咧嘴笑:“学习,学习……”
岂料他抬头的瞬间就教人把本子上的东西瞧了去,婷婷最怄他没出息的模样,一看那红笔黑笔画的彩票图就红了眼圈,原本要留在书店陪孟玖的心思全坏了,克制着压低声:“收拾东西,跟我回家。”
“行,我收我收,你别哭啊——”余元最怕家里两个女人落泪,哭丧着脸,慢腾腾把桌上两支笔盖好盖儿,又往背包里收本子。
动静不算大,但在静谧的书店里放大许多,何冬容在和庄曼侬对视一眼后溜去仓库门口告诉孟玖,孟玖一出来就见到姐弟俩往店外去的场景,脑袋里立刻炸出朵花儿来。
靠!
这么多天,他竟然没看出那个总戴着墨镜看书的傻子是余元?
他额角跳了跳,留下句“我出去会儿”便跟着两人出去,走了一截停在书店和隔壁商铺中间与两人讲话,距离有些远,何冬容伸长脖子看了看收回头。
“难道是来考察阿玖哥的?”她自言自语猜测一句,转头见庄曼侬面带笑意地看着手机,耸耸肩没出口。
那样的表情,不必问也知道她在和谁在聊天,而那三个人的故事似乎没能勾起她的兴趣。
事实也的确如此,庄曼侬从头至尾都不知道她才是故事里有姓名的那位,犹自沉浸在照片带来的惊喜中。
她并没有直接告诉姜池,而是卖了个关子,问他:「你念书的时候是不是经常蒙对选择题答案?」
姜池大约是顶了一头雾水:「嗯?」
脑补下他的神态和口吻,她抿唇笑:「有没有嘛。」
几乎是在发出消息的同一瞬间,她意识到她的语气有些不妥——那个“嘛”字怎么听都像是在撒娇嘛。
但也没到非撤回重发不可的地步,不然也太矫情了些,她装作无事发生,又等了会儿姜池才回消息给她:「刚才随手搜了道题,试着蒙了下,对了。」
“……”
他也太严肃了吧,她腹诽句,问:「那以前呢?」
那边迟疑,须臾答她:「以前似乎不蒙。」
好像受到来自学霸的侮辱了,她轻皱了皱鼻子,回他:「哼,给你看张照片。」
她将婷婷给她的照片附在消息后发给他,给姜池讲了照片的来历,末了感叹:「那天的运气好像还不错啊。」
姜池:「嗯,很不错。」
与此同时,远在病房养病、正用早餐的姜寒至同学打了个喷嚏,牵得腰侧的伤隐隐作痛,脸色一臭,委屈吧啦跟病床旁的老人家说起那天英雄救美的事,开场白是:“那天真是倒霉透了。”
好运的姜池对表弟的憋屈悉数忘光,反而红着耳廓也找出一张照片发给她,那是丁泡芙前阵子发给他的,他和她坐在橘子树下的场景。
他悄悄存着,没好意思给她看,比姑娘家还要扭捏。
如今青橘都甜了,他何须再藏着掖着?
姜池果真如他所说那样忙了起来。
自那天起,一直到中秋当日,庄曼侬只和他一起吃过两次晚餐,都是在来路馆。
在这两次之前——林园之行后的后一天,两人就一道去过来路馆了,为的是路二叔研发出的新菜品。
说来巧得很,那天下午来路馆里路大伯、路姨、路二叔包括他们的家眷都在,甚至连巷子里全部的猫都集合在桂树底下。
以故两人交往的事谁都听了个明白,庄曼侬为此还闹了会儿红脸,所幸那里没人拿这事调侃他们,只有路二叔兴奋过了头,做他的新菜品时忘了炒糖色。
或许正是因为第一次去带给她的冲击感太强,以至于后面两次再去时她并没有很害羞。
“老庄,把电视声音调大些。”餐厅里,高妙女士扬声要求,她正和珮姨做着月饼。
遥控器恰巧在庄曼侬手上,她听话替老庄帮她调高。
不出意外的,她们家仍然在看上世纪出品的武侠剧,播的是她和容容最喜欢的那部,演第五大哥的男演员更是颜值与演技并存,比此后层出不穷的各版“第五声”都要出色。
她看了看表,十点左右。
她九点起的床,下楼来听高女士说庄景伊早就去接容容了,估计这时候就快到了。
何冬容去年中秋是回苗栗过的,只前年中秋来过家里,那次她一个小姑娘傻乎乎地提了不少礼品,弄得一家人哭笑不得。
思及此处,她起身要出门,庄咏归转睛,以目光询问缘由。
“我去花园等容容。”她绕到玄关,换上去花园穿的小布鞋出去。
花园里,向日葵被切了花盘后倒悬在两条绳索上,牛皮纸袋在秋阳底下的颜色很漂亮,就像挂着一排礼物。
她绕到绳索底下,指尖敲了敲纸袋,晒了有几天了,里头落下的葵花籽沙啦啦响,听似已经掉得差不多了。
恐怕就是因为那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没来得及保护好它们,这才导致它晚熟……
她思忖着,身后的门铃响起,转身见是靳骁站在镂花铁门外。
庄曼侬愣了愣,好吧,靳骁哥从德国回来后存在感实在很低。以前她会刻意躲开他,如今倒像是他主动藏着?
“早上好。”她与人问好。
铁门打开,靳骁问:“怎么站在院里?”
“在等哥哥和容容。”她瞥见他手中提着的红酒,指了指门,说,“我留着门,你进去就是了。”
靳骁凝神看她,大概三秒才挪开视线,无声迈腿往屋里去,留她在屋外继续等人,以及思索……
思索……靳骁之前说他好像比她还要坏究竟是指什么。